校园拳击赛决赛，我抽中了全校公认的“女汉子”赵铁柱。裁判哨响，她像坦克般冲来。
“别打脸啊！”我捏着嗓子尖叫，台下哄堂大笑。——没人知道，我报名是被闺蜜激将，
而她参赛是为了撕碎性别偏见。比赛胶着时，我的鼻子撞上她肩膀。“哭包，接着！
”她突然把草莓手帕塞进我流血的鼻孔。全场静默三秒，随后爆发出掀翻屋顶的尖叫。
裁判满头大汗宣布平局。更衣室里，她递来汽水：“下次别抹防晒霜了，滑得老子抓不住！
”我揉着鼻子：“你肩膀……比墙还硬。”——“决赛对阵名单——林小软，对战，赵铁柱！
”体育老师老孙那破锣嗓子透过麦克风，炸得整个体育馆嗡嗡响。我，林小软，
正坐在准备区的塑料板凳上，紧张兮兮地给拳击手套上的漂**亮蝴蝶结做最后的整理。
老孙喊完我名字的一瞬间，我的手指头猛地一哆嗦，
差点把那个好不容易绑好的粉色蝴蝶结给扯散了。台下像捅了马蜂窝，
“嗡”地一下炸开了锅。“噗！林小软？那个比女生还娇气的林小软？
”前排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笑得口水差点喷到前排女生的后脑勺上，“他那小身板，
铁柱一拳不得给他打回幼儿园去啊？”“哈哈哈，他手套上那是什么？蝴蝶结？
”另一个声音怪腔怪调地附和着，“他该不会以为这是选美比赛吧？”“就是就是，铁柱姐，
三秒钟解决战斗！”有人干脆朝着拳击台对面吼了起来，“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拳头！
”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感觉整个体育馆的目光都跟探照灯似的，
“唰”地全集中在我身上，像无数根细针扎着皮肤，又烫又疼。我慌忙低下头，
假装专心致志地摆弄着那个无辜的粉色蝴蝶结，指尖冰凉。就在这时，
一股带着汗味和强烈存在感的风压了过来。我猛地抬头，
心脏差点从嗓子眼蹦出去——赵铁柱已经站在我对面了。她抱着双臂，
那条洗得发白的运动裤裤腿上，还沾着点上一场留下的灰印。她没看我，下巴微微抬着，
眼神像扫描仪一样扫过台下闹哄哄的人群，带着一种“老子听见了，
但老子懒得理你们这群弱鸡”的无视感。她随便冲我这边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动作快得像赶苍蝇。她的拳头关节位置，缠着的白色绷带有些地方已经磨得发灰发黑。
“双方选手准备！”裁判老刘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站在拳台中央，朝我们挥了挥手。
我深吸了一口气，那空气钻进肺里，又凉又沉，像灌了铅。手脚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
闺蜜苏晓晓那张写满“激将”两个字的脸，又该死的浮现在我眼前，简直阴魂不散。
“小软软~”昨天下午在奶茶店，她那声调甜得能齁死人，大眼睛眨巴着，像藏着钩子，
“你看你看，校园拳击赛报名表哦！全校男生都盯着呢！
听说奖金还特丰厚……”她故意顿了顿，吸管搅动着杯底的珍珠，哗啦哗啦响得烦人。
我心里警铃大作，警惕地盯着她：“干嘛？我…我对打架没兴趣！”“谁让你打架啦？
”苏晓晓翻了个白眼，那白眼翻得极其熟练，“这叫展现新时代青年的风采！多元化！
包容性！懂不懂？”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蛊惑，“想想看，你要是站上去，
用你优雅的……呃，格斗技巧？证明男生也可以细腻温柔有力量，多酷啊！
绝对能堵住那些碎嘴子的嘴！”我被她这歪理邪说噎得直翻白眼。“你少来！
你就是想看我出糗！”“哎呀呀，怎么会呢！”她笑得像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一把将那张皱巴巴的报名表强行塞进我手里，“试试嘛小软软！万一呢？
为了……为了消除刻板印象！勇敢一点！我看好你哦！”她最后还用力拍了下我的肩膀，
拍得我一个趔趄。现在想起来，真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信了她的邪！为了消除刻板印象？
我看我是来亲身验证刻板印象的！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被一声尖锐刺耳的哨响猛地掐断。
“嘟——！”决赛开始了！我的心跳像是骤然被丢进了滚烫的油锅，
疯狂地、无序地、几乎要冲破胸膛地炸开。身体的本能快过了思考，
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手忙脚乱地抬起了那对沉重的、带着可笑粉色蝴蝶结的拳击手套，
胡乱交叉着护在自己脸前。那姿势，与其说是防御，
不如说更像是在祈祷“老天保佑别打脸”。
几乎就在我刚刚摆好这个极不专业的“祈祷式”的同时，
一股带着强悍压迫感的风声已经迅猛无比地压到了面前！赵铁柱动了！
她根本没有丝毫试探或者寻找空隙的花哨动作。
整个人像一架开足了马力、油门踩到底的重型坦克，
带着一股子要把挡路的一切都碾平的气势，轰隆隆地就朝我正面碾压过来！
那双磨得发灰的拳套，简单直接得近乎粗暴，裹挟着满满的爆发力，
目标明确地砸向我交叉护在脸前的手臂！“砰！
”一声沉闷又结实的撞击声在我交叉的双臂上炸开。那感觉根本不是拳头，
更像是一截沉重的、包裹着厚棉布的实心木桩子狠狠抡了上来！
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抵抗的力量顺着我的手臂骨头凶猛地传递上来，
震得我两条胳膊瞬间就麻了半边，又酸又痛。“唔！
”一声闷哼不受控制地从我喉咙里挤了出来，脚下像踩在了厚厚的棉花堆上，根本站不稳，
“蹬蹬蹬”连退了好几步，脚跟差点绊到台边的围绳。后背的汗毛“唰”地一下全竖了起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薄薄的比赛背心。太快了！太猛了！这就是实战？
跟练习时对着空气比划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东西！台下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口哨声，
几乎要把体育馆的顶棚掀翻。“铁柱！铁柱！铁柱！”整齐划一的呼喊声浪一波接着一波。
“好样的铁柱姐！让他知道厉害！” “三秒！最多三秒KO！” “林小软！别怂啊！
上啊！”这似乎是某个稀有的、试图替我打气的声音，
但立刻被更大的“铁柱必胜”的声浪吞没了。巨大的噪音冲击着我的耳膜，
混乱的视野里全是晃动的人影和一张张兴奋得有些扭曲的脸。我勉强重新站稳脚跟，
手臂上传来的酸麻感还在持续蔓延，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咚咚咚地擂着鼓，震得我脑子发晕。
赵铁柱并没有立刻追击。她稳稳地停在几步开外，保持着进攻的架势，
那双锐利的眼睛透过拳套，像鹰隼一样锁定了我。她的肩膀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瞥了一下？那个表情太短暂了，快得像是错觉，
像是对我这种不堪一击的防御姿态感到极其无聊和不耐烦。那丝极淡的不耐烦，
像一根细小的针，精准地刺破了我的恐惧。
一股混杂着羞恼和不甘的热流猛地从脚底板窜了上来！不行！不能就这样倒下！
就算为了……为了那个该死的粉色蝴蝶结也不能这么丢人！
一股莫名的、近乎赌气的力气灌入了手臂。我猛地吸了口气，在赵铁柱再次提步前冲的瞬间，
也咬着牙，不管不顾地朝她冲了过去！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也顾不上什么防守动作要领了，
学着电视里拳击比赛的样子，胡乱地把右臂抡圆了，
用尽全力朝着她大致的、保护着身体躯干的方位狠狠打了过去！“呼！”拳头带起风声。
可我的拳头还没挨到她的边儿，赵铁柱那只磨得发灰的左拳套，
就像早已计算好轨道的精准拦截弹，“啪”地一声，极其轻松又带着点漫不经心，
仿佛只是随手拍开一只嗡嗡叫的苍蝇，直接把我的右臂格挡架开到了一边。
巨大的力量差距让她这个动作做得毫不费力。紧接着，
她那条裹在灰色运动裤里的、结实有力的右腿，
借着格挡的反作用力顺势向前闪电般迈出一大步，瞬间就拉近了我们之间那点可怜的距离！
我的冲势还没完全停下，身体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前倾，中门大开！完了！我心里咯噔一下，
绝望地看着她的右拳像出膛的炮弹，带着压迫性的风声，
朝着我毫无防备的胸口正中央猛轰过来！太快了！根本避不开！
台下爆发出更高分贝的、近乎狂热的尖叫！“打啊铁柱！” “KO！KO他！
” “太帅了！”就在那千钧一发的瞬间，赵铁柱那气势汹汹砸向我胸膛的拳头，
却在距离我比赛背心布料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极其突兀地、硬生生地刹住了！
冲势带起的劲风甚至拂动了我前胸的汗湿布料。
我甚至能看清她拳套上那几根磨得起了毛边的纤维。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台下疯狂的呐喊声也诡异地卡壳了半拍，像是高速播放的唱片突然被按了暂停键。紧接着，
是更大声的、带着明显不满和催促的声浪： “打啊铁柱姐！犹豫啥呢！” “上啊！
一拳的事！” “搞什么飞机？怜香惜玉啊？！”赵铁柱的眉头狠狠地拧成了一个疙瘩。
她那只停在半空的拳头极其烦躁地对着空气虚晃了一下，像是要把那些恼人的催促声推开。
然后，她猛地收回了即将碰到我的右拳，眼神凌厉地扫了我一眼，压低声音，
带着一种咬牙切齿的、极度不耐烦的语调，几乎是吼出来的：“喂！小子！防守！懂不懂？
老子不打沙包！”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石头，又硬又冲。
我的脸“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火辣辣的，一直烧到耳朵根。
羞耻、慌乱、还有一丝莫名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沙包？我在她眼里就是个……沙包？
混乱的情绪冲昏了头脑。我甚至忘了她刚才手下留情的那一瞬间。
我只听到了“沙包”两个字，还有台下那些刺耳的哄笑。“我……我不是沙包！
”我脑子一热，想也没想，几乎是用尽全力喊了回去，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尖利和颤抖。
同时，一股被轻视的怒火烧得我失去理智，又一次不管不顾地低头弓背，
像个被激怒的公牛幼崽，笨拙地挥着拳头朝她撞了过去！这一次的目标，
是她那略显宽阔、没有任何防护的肩膀！这个动作毫无章法，破绽比刚才还大！
纯粹是情绪的发泄！赵铁柱的眉头拧得更紧，眼神复杂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有点意外，
又有点……无奈？看着我毫无威胁可言的拳头轨迹，她甚至懒得做出完整的格挡动作，
只是微微侧了侧身，肩膀以一种卸力的方式，主动迎向了我那软绵绵打过来的拳头。“噗。
”一声轻响，一点也不像拳击比赛该有的声音。
我的拳头像是打在了一堵覆盖着厚厚橡胶的墙上，力量被轻易地吸收化解。
就在我拳头碰到她肩膀布料的那零点几秒，一个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我的左手手套——那个该死的、系着粉色蝴蝶结的手套——不知什么时候松脱了！
也许是刚才被格挡时震松的，也许是汗水让它变得滑腻。在惯性作用下，
我的左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整个小臂顺着挥拳的方向失控地甩了出去！而赵铁柱，
因为她那微微侧身调整重心卸力的动作，她的脑袋也正朝着同样的方向移动了那么一点点！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啪！”一声清脆得有点滑稽的闷响。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台下那些喧嚣的、嘈杂的、亢奋的声浪，
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大剪刀，“咔嚓”一声，齐刷刷地剪断、吞没了。死寂。
绝对的、真空般的死寂。我的左小臂，以一种极其尴尬、极其诡异的角度，
实实在在地、毫无缓冲地……扇在了赵铁柱的脸上！不，确切地说，是小臂外侧，
狠狠撞上了她左边脸颊靠近颧骨的位置。我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撞到了对方更硬的骨头，
还有皮肤的温度和弹性。我整个人彻底僵住了，像是被瞬间冻结的冰雕，
连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左手还滑稽地抬在半空，手套晃晃悠悠地挂在手腕上，
那个粉色的蝴蝶结无力地耷拉着。赵铁柱也完完全全地僵住了。她保持着侧头的姿态，
被我小臂撞到的左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了一片清晰的、略带粉色的红印子。
她的眼睛瞪得前所未有的圆，瞳孔里清晰地映出我那张惊恐到扭曲的脸。
那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被冒犯的震惊，
以及一种火山爆发前、浓稠得化不开的恐怖怒气！完了！世界末日来了！
我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眼前发黑。台下的寂静持续了大概只有两秒，但在我感觉里，
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啊！！”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打破了死寂，来自某个前排的女生。
“他……他打铁柱姐脸了？！” “犯规！绝对的犯规！”有人扯着嗓子喊。 “我的天！
他完了！铁柱姐绝对要撕了他！” “这不男不女的家伙找死啊！” “揍他！铁柱！
狠狠揍他！
各种震惊、愤怒、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吼叫声如同海啸般瞬间重新席卷了整个体育馆，
比之前任何一次喧嚣都要猛烈十倍！声浪几乎要把墙壁都震塌！裁判老刘也懵了，他冲过来，
手舞足蹈，嘴里喊着什么“冷静！冷静！”，但他的声音完全被淹没在滔天的声浪里。
赵铁柱脸颊上那片红印显得更加刺眼。我能清晰地看到她额角的青筋微微跳动了一下，
紧咬的牙关让腮帮子绷出坚硬的线条。她那攥紧的拳头，
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咔吧”声，手臂上的肌肉坚硬地隆起。
火山……真的要爆发了！我感到一阵眩晕，窒息感扼住了喉咙。
身体残留的本能让我下意识地、极其缓慢地向后挪动着脚步，试图拉开一点距离，
哪怕只有一厘米也好。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脸上，烫得吓人，
耳朵里全是自己绝望的心跳和台下刺耳的喧嚣。下一秒，赵铁柱动了！
不是之前那种坦克般的平推，而是像一张蓄满力量的弯弓猛地弹开！
她脚下的胶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人带着一股要将眼前一切都摧毁殆尽的狂暴气势，
如同被彻底激怒的狂狮，向我猛扑过来！速度更快！力量更猛！眼神更凶！
那双磨得发灰的拳套，不再是试探性的躯干攻击，而是如同两柄带着死亡气息的重锤，
撕裂空气，带着呼啸的风声，一左一右，毫无保留地、凶狠无比地瞄准了我的头部两侧！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之前那些，根本连热身都算不上！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我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拳风割在脸颊皮肤上的微痛！
巨大的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的心脏，扼住了我的呼吸，掐断了我的思考。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我。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闭上眼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
把双臂交叉着死死护在自己的脸前，身体本能地蜷缩起来，像一个等待灾难降临的蜗牛，
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足以将我碾碎的狂暴冲击。“砰！砰！
”两声沉重得令人牙酸的闷响几乎同时在我交叉的双臂上炸开！
那感觉比之前挨的那一下要恐怖十倍！仿佛两根沉重的铁棍同时狠狠砸在了我的骨头上！
巨大的冲击力穿透手臂的防御，凶猛地灌入我的身体！“唔啊——！
”剧痛让我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变了调的、短促的惨叫，
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被这股沛然巨力打得向后倒飞出去！脚下踉跄，天旋地转！
视野里全是晃动模糊的光斑和扭曲的人影。后背重重地撞在了冰冷而富有弹性的拳台围绳上！
“砰”的一声闷响，围绳深深地凹陷下去，勒得我后背生疼，然后又猛地把我往前弹了回去！
我像一具失去控制的木偶，脚步虚浮，头晕眼花地在原地摇晃着，几乎要直接瘫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