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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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 年 5 月 16 日的晨光顺着窗帘缝爬进来,在林铎的枕头边投下一道细长的光斑。

他盯着天花板上泛黄的水渍发愣,后脑勺的钝痛像只不安分的虫子,时不时钻出来提醒他那场诡异的 “未来闪回”。

宿舍里静悄悄的,周宇的鼾声混着窗外的鸟鸣,织成一张慵懒的网,可林铎的神经却像被绷紧的弦。

他挪着身子坐起来,床头的铁皮饼干盒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去年冬天没吃完的压缩饼干滚出来,在水泥地上撞出细碎的声响。

林铎弯腰去捡时,瞥见床底那只落满灰尘的纸箱 —— 里面装着他从大一到现在攒的《人民日报》合订本。

纸箱被拖出来时,在地上犁出浅浅的沟。

他蹲在地上翻找,指尖划过 “2001 年 11 月” 的字样时突然停住。

那期报纸的社会版角落里,藏着条不起眼的短讯:“粤省发生大规模流感病例,专家提醒注意呼吸道防护”。

林铎的呼吸猛地顿住,手指抚过铅字,油墨的触感带着某种宿命般的冰凉。

“醒了?”

周辰揉着眼睛坐起来,睡裤的裤脚歪歪扭扭地卷着,“王磊刚才来敲门,说中午去打半场,问你去不去。”

他打了个哈欠,突然注意到满地的报纸,“你这是发什么神经?

复习考研也不至于翻旧报纸吧。”

林铎把报纸往旁边拢了拢,扯过枕巾擦了擦手心的汗:“头还晕,不去了。”

他瞥见他床头的日历,红色的 “16” 下面标着 “距离世界杯开幕还有 25 天”,心脏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

记忆里巴西队夺冠那晚的喧嚣与非典时期的死寂重叠在一起,让他胃里一阵翻搅。

周辰趿着拖鞋去洗漱,水流哗哗的声响里,林铎摸到了枕头下的钱包。

深棕色的人造革己经开裂,里面只有三张皱巴巴的十元纸币,还有几张食堂饭票和一张超市会员卡。

他把钱倒在掌心,八十块零五毛,加上银行卡里的七百多块,总共不到八百。

这点钱在记忆里那些动辄上万的囤货清单面前,连塞牙缝都不够。

“对了,” 周辰叼着牙刷探出头,牙膏沫顺着下巴往下滴,“王磊说要请你吃冰棍,顺便聊聊下周和经贸系的友谊赛。”

林铎的指尖在纸币上掐出浅浅的印子。

王磊家在羊城开药店,去年寒假还给他带过两盒白云山板蓝根,说 “这玩意儿在南方卖得老好了”。

如果记忆是真的,这家药店明年春天会被抢空货架,王磊的爸爸甚至会因为偷偷涨价被罚款 —— 这些念头像杂草一样疯长,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等宿舍门 “砰” 地关上,林铎立刻扑回报纸堆里。

他把 2001 年到 2002 年的社会版全翻出来,在地上铺成一片不规则的拼图。

“洪涝灾害期间查获囤积帐篷商户禽流感后查处天价鸡蛋地震物资监管不力问责名单”…… 这些标题用黑体字排着队,像一串警示灯在他眼前闪烁。

最底下压着的 2002 年 3 月合订本突然掉出张纸条,是他去年随手记的***地址。

那家中介公司在火车站附近,帮人发传单、做市场调研,一天能赚三十块。

林铎盯着纸条上的电话号码,突然脑子里闪现出几个记忆里 2003 年春天的画面:羊城火车站挤满戴口罩的人,消毒水的气味盖过了往常的汗味;有人抱着板蓝根哭着说 “就算涨到一百块也得买”。

他猛地站起来,后脑勺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

必须在那之前攒够本金,可怎么赚?

去工地搬砖?

给快餐店送外卖?

这些零散的收入像滴在沙漠里的水,根本撑不起他脑子里的计划。

报纸上 “世界杯” 三个字突然跳进眼里,林铎的呼吸骤然急促 —— 他记得巴西队是最后的冠军,记得那些被赔率牵着鼻子走的赌徒。

“咚咚咚” 的敲门声打断了思绪。

王磊的大嗓门隔着门板传进来:“铎子,死了没?

没死出来吃冰棍!”

林铎慌忙把报纸塞进纸箱,刚盖好盖子,王磊己经撞开了门,手里举着两根绿豆冰棍,包装袋上的水珠在地板上洇出小水洼。

“听说你摔出脑震荡了?”

王磊把冰棍塞给他,自己 “咔嚓” 咬掉半根,“医生说要不要紧?

不行友谊赛我替你上。”

他穿着件印着罗纳尔多头像的 T 恤,胸口的号码被洗得发白发皱。

林铎舔了口冰棍,甜腻的凉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压不住心里的燥热:“你家药店卖板蓝根不?”

王磊愣了一下,冰棍的水顺着胳膊肘往下流:“卖啊,三块钱一包,没事谁买那玩意儿?

除了老头老太太。”

他挠挠头,“我爸说最近羊城那边好像进得多了点,估计是换季了。”

林铎的心猛地一跳,指尖的冰棍开始融化,冰水顺着指缝滴在报纸箱上。

他假装摆弄冰棍包装袋:“我妈让我带点回去,说预防感冒,你那儿能便宜不?”

“给你算两块,” 王磊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要多少?

十包够不?”

“先不用,” 林铎避开他的眼睛,望向窗外,“等放暑假再说吧。”

远处的篮球场上传来拍球声,阳光把篮板照得发亮,可他眼里却只剩下报纸上那些 “囤积居奇被罚” 的标题。

王磊没察觉他的不对劲,唾沫横飞地讲着下午的战术,说要让经贸系输得哭爹喊娘。

林铎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脑子里却在飞快地盘算:从现在到世界杯决赛还有两个月,按每场押赢的赔率,八百块能滚成多少?

去羊城囤货需要多少本钱?

怎么避开那些被查处的雷区?

“你到底听没听啊?”

王磊推了他一把,“魂不守舍的,真摔傻了?”

林铎猛地回神,冰棍己经化得只剩根木棍。

他把木棍扔进垃圾桶,突然笑了:“下午我跟你们去球场,不过得打替补。”

王磊欢呼着去叫人时,林铎摸了摸后脑勺,那里的疼痛似乎减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滚烫的冲动。

他打开周宇的电脑,拨号上网的 “滋滋” 声里,搜狐体育的页面慢慢展开。

世界杯小组赛赛程表像张藏宝图,巴西队的名字被他用鼠标圈了又圈。

鼠标右键点到 “收藏” 时,他突然停住 —— 屏幕右下角弹出条新闻推送:“粤东卫生部门否认出现大规模流感”。

林铎盯着那行字,感觉后背沁出冷汗。

他关掉网页,从床底拖出纸箱,把那张写着中介电话的纸条塞进钱包。

阳光穿过窗户,在报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片不安分的海。

下午的阳光比昨天更烈,篮球场的水泥地烫得能煎鸡蛋。

林铎坐在替补席上,看着队友们在场上奔跑,突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像场借来的梦。

王磊投篮得分时的欢呼声里,他悄悄摸出手机 —— 那部诺基亚 3310 是***三个月工资买的,此刻正沉甸甸地压在掌心。

手机屏幕亮起时,映出他年轻却写满心事的脸。

拨号键按到一半又停住,他望着远处教学楼顶的红旗,风正把它吹得猎猎作响。

八百块,一场球赛,未来的记忆…… 这些碎片正在慢慢拼凑出一条路,只是路的尽头藏在迷雾里,谁也不知道等着他的是机遇,还是深渊。

中场休息时,王磊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把水瓶往他手里塞:“发什么呆?

快喝呀!

要上场了,你行不行啊,要不我继续收拾他们。”

林铎站起身,阳光刺得他眯起眼睛,后脑勺的伤疤在汗水里隐隐作痛。

他望着球场对面的篮筐,突然觉得那像个巨大的钱袋,而他手里攥着的,是唯一能投进去的球。

起风了,吹动他的校服衣角,也吹动了命运的指针。

林铎深吸一口气,朝着球场中央跑去,每一步都像踩在未来与现在的交界线上。

他知道,从这个下午开始,有些东西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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