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着安胎药方,满心欢喜地想给丈夫一个惊喜。却隔着门听见,
他竟日日喂我喝“乾坤易母汤”,只为让我这具身体,完美承载他白月光腹中胎儿的气运。
他不知道,我已怀上他的孩子。当他再次端来那碗毒药时,我笑了,
他为白月光精心策划的一切,都将让他付出代价!1后院的禅房里,檀香烧得呛人。
我捧着刚从中医馆取来的安胎药方,满心欢喜地想去找季沉砚,却隔着一道雕花木门,
听见了让我血液冻结的对话。是季家那位极受推崇的风水顾问,湛清和大师的声音,
带着一丝凝重。沉砚,你可想清楚了?'乾坤易母汤'喝足七七四十九天,
沈小姐的身体虽能完美承载沛沛小姐腹中胎儿的气运,但此法逆天,
会彻底断绝她自身的母缘。说白了,她这辈子,都再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为一个外人的种,毁了你太太一辈子,值得吗?我丈夫季沉砚的声音,像腊月的冰,
没有一丝温度。只要沛沛能安心养胎,一切都值。她是我季沉砚唯一想娶的女人,
肯为我生孩子,已是天大的恩赐。至于沈映雪……他顿了顿,语气里是我从未听过的轻蔑。
我本就是看她温顺好拿捏,为了沛沛才娶的。她能嫁进季家,是我赏她的福气。现在,
不过是借她的肚子,养我的长子,是她的荣幸。湛大师,你只需告诉我,
三天后的'过继'法事,能不能成?万无一失。只是……这等于是偷龙转凤,
终究有伤阴德。阴德?季沉砚笑了,那笑声淬着毒,我连命都可以给沛沛,
还在乎这点阴德?这事,我会补偿她的,城东那套大平层,我会加到她名下。轰的一声,
我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手里的药方飘然落地,我整个人软倒在门外,指甲死死抠着地砖,
几乎要抠出血来。季家是海城望族,最重子嗣传承。我嫁给季沉砚一年,肚子迟迟没有动静,
婆婆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明里暗里说我是“不会下蛋的鸡”。我自责到夜夜失眠,
什么偏方都试过,把身体糟践得一塌糊涂。直到三个月前,季沉砚突然抱着我说,
他想要个孩子了。他不再晚归,亲手为我点上安神的香薰,每日端来一碗黑漆漆的汤药,
说那是他托湛大师求来的顶级补品,能滋养坤体。我感动得一塌糊涂,
以为是他终于看见了我的好。却原来,我夜夜闻着的香,是断我子嗣的“息肌香”。
我含泪喝下的药,是要将我变成别人“育儿容器”的“乾坤易母汤”。我奉为神明的救赎,
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更可笑的是,上周季沉砚出差,我阴差阳错怀上了这个孩子。
今天本想给他一个天大的惊喜。没想到,老天先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禅房的门被拉开,我来不及躲,狼狈地跌坐在他脚下。季沉砚看见我满脸泪痕,
脸上立刻浮现出那种我最熟悉不过的、刻在骨子里的心疼与紧张。映雪!你怎么坐在这里?
地上凉,快起来!他急切地扶起我,指腹轻柔地擦去我的眼泪,怎么了这是?
谁欺负你了?他眼中的关切那么真,那么满。我死死咬住嘴唇,几乎尝到血腥味,
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没事……刚刚没站稳,崴了一下脚,吓哭了。
他这才松了口气,眉头皱着,语气是宠溺的责备: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
要是以后肚子里有了宝宝,我哪敢让你一个人待着。他丝毫没发现我的异样,
转身端过下人温着的一碗汤药。乖,把药喝了。今天湛大师有好消息要告诉我们。
我盯着那碗散发着诡异药香的黑汤,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那碗汤里,
浸泡着我破碎的爱情和对一个无辜孩子残忍的算计。我揣着最后一丝希冀,
攥紧了那张已经没用了的安胎药方,抬头看他。沉砚,这药……太苦了,我今天能不喝吗?
2季沉砚脸上的温柔僵硬了一瞬。那是他在商场上,
不容置疑的决策被下属挑战时才会有的表情。冰冷,强势,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仅仅一秒,那冰冷就融化了,他把碗又往我嘴边递了递,声音放得更柔。映雪,
你不是一直想要孩子吗?良药苦口。听话,我已经让厨房备好了你最爱吃的蜜饯。先喝完,
我还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他像哄孩子一样哄着我。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我只看到了不耐烦。我知道,我再抗拒下去,撕破的就是他最后一层温情的伪装了。
我接过碗,闭上眼,一口气将那碗苦涩的毒药灌了下去。直到我喝得一滴不剩,
他脸上才重新绽放出满意的,温柔的笑。这才乖。他将我一把抱起,
在我原地转了几个圈,兴奋得像个孩子,映雪,你猜湛大师怎么说?
我们……我们有希望了!他将我放下,双手紧紧握着我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
湛大师说,沛……闻小姐那边有了好消息!她终于愿意……帮我们这个忙了!
我们之前托大师做的'同心结'成了!只要三天后举行仪式,我们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他颠三倒四,话说得语无伦次,那种发自内心的狂喜,比任何刀子都锋利,
一片片凌迟着我的心。我的孩子?是啊,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的孩子。
他紧紧抱着我,声音在我耳边憧憬着:映雪,你开不开心?我们马上就要有孩子了!
你再也不用受妈的气了。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等孩子生下来,我一定……
他的手机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看到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脸色瞬间变了。
刚刚的狂喜被一种更深的,带着点慌乱的温柔取代。是公司,有点急事。
他急匆匆地往外走,背对着我接起电话,沛沛……你别急,我马上就过去……过去,
我从没怀疑过他。今天,我看得清清楚楚,那个备注根本不是什么“王总”、“李助”,
而是两个再简单不过的字——“沛沛”。看着他对着电话那头极尽温柔的侧脸,我的心,
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以为固若金汤的爱,原来一直都是别人的。
他离开后,我像个游魂一样独自去了趟私立医院。为我检查的医生是我大学时的学姐,
她看着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单,疑惑地皱眉。映雪,你要流掉这个孩子?你确定吗?
你之前不是为了备孕吃了那么多苦?我捏着那张B超单,上面的小黑点那么清晰。我笑了,
眼泪却不争气地涌了出来。我和他,都不想要这个孩子。学姐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
安排了手术。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手不自觉地覆上小腹。宝宝,对不起。
妈妈给不了你一个被期待的生命,也无法忍受你从出生起,就背负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成为你亲生父亲讨好她的工具。与其来到这个充满谎言和算计的人世,不如……就此安息。
冰冷的器械探入身体,我感受到一阵剧烈的绞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
正从我身体里被一点点剥离。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从手术室出来,我脸色惨白,
拖着身子往外走,却在走廊的拐角,被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叫住。哎呀,
这不是沉砚的太太吗?一个人来医院做什么?3我抬头,对上闻沛沛那张看似纯良无害,
实则淬满了毒液的脸。她穿着一身顶级品牌的孕妇裙,小腹微微隆起,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被精心娇养的光芒。我不想理她,转身要走,
她却像条水蛇一样缠了上来,堵住我的去路。她捂着嘴,故作惊讶地嗤笑一声。不会吧?
一年了还没动静,又来求医问药?沈映雪,你怎么这么没用啊。你看我,才三个月,
就怀上了沉砚的孩子呢。她说着,满脸娇羞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幸福得仿佛要溢出来。
那动作,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进我刚被剜空的心脏。哦,我忘了告诉你了,
她看我脸色惨白,来了兴致,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得意地炫耀,
沉砚早就发过誓,他这辈子,只会让我闻沛沛,怀他的孩子。所以啊,你,
永远都不可能怀上的。她像欣赏一件战利品一样,看着我摇摇欲坠的样子,
眼底的恶意越发浓郁。你知道吗?我前几天撒娇说孕吐没胃口,他心疼得不行,
半夜起来查资料,亲自下厨给我炖汤。结婚一年了,他给你洗过一个苹果吗?我浑身发抖,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还有啊,闻沛沛笑得更甜了,话语却更毒,我说我怕疼,
怕生孩子会伤了身子,沉砚二话不说就想到了你呢。他说,找你替我生,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娇俏地歪了歪头,语气突然变得阴冷。不过啊,我可舍不得我的宝贝,
从你这种……垃圾的肚子里爬出来。沈映雪,你就是个可怜虫,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第一个男人为你悔婚娶了我,现在的男人,又求着我给他生孩子。你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她每一个字,都像滚烫的烙铁,在我心上烙下耻辱的印记。我受不了了,猛地推开她,
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可我刚迈出一步,就听见她在我身后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啊——
我回头,正看见她夸张地向后跌倒,直直地坐到了地上。沛沛!走廊那头,
季沉砚惊慌失措的呼喊声像惊雷一样炸响。他像一阵旋风般冲过来,看都没看我一眼,
一把将我狠狠推开!我刚做完手术的身体本就虚弱,被他这么一推,
小腹瞬间涌起一股撕裂般的剧痛。我闷哼一声,整个人摔倒在地,疼得蜷缩成一团。而他,
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宝贝。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闻沛沛搂进怀里,
声音都在发抖: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里?宝宝……宝宝没事吧?沉砚,
我……我好疼。闻沛沛靠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指着我,
我不知道映雪姐为什么突然推我……我知道她一直恨我,可是我们现在都有了各自的归宿,
我真的不知道……她巧妙地偷换概念,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难道……是因为她自己怀不上,所以见不得我怀了你的孩子吗?这话一出,
季沉砚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他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了我的全世界的眼眸,
此刻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责备。沈映雪,我以为你懂事。没想到你这么没分寸。
他甚至不问我一句为什么。他只相信他愿意相信的。我会带沛沛去检查,
你……自己好自为之。他打横抱起闻沛沛,头也不回地朝VIP检查室走去。
他的背影决绝又温柔,那份温柔,却不属于我。我捂着小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身下一滩刺目的鲜血,缓缓地蔓延开来。这一刻我才明白,所谓救赎,
只是我的一场妄念。在地狱里的人,怎么可能奢望天堂?他只会,亲手把我拖进更深的炼狱。
4那晚,季沉砚没有回家。我一个人躺在医院惨白的病床上,输着冰冷的液体。
他只给我发来一条短信,字里行间,是我曾经深信不疑的“关心”。映雪,沛沛动了胎气,
情况不太好,医生建议留院观察。这两天我要守着她,不能回家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别多想。等三天后,我们的孩子……我们的未来就会好的。‘我们的’这三个字,
像一个巨大的讽刺。我没回,只是麻木地看着手机。几秒后,闻沛沛的微信头像跳动了起来。
她像是炫耀战利品的胜利者,发来一张又一张的照片。第一张,季沉砚低着头,
神情专注地为她削一个苹果,侧脸的线条温柔得能滴出水。
配文是:他说他第一次给人削苹果,手好笨呢。第二张,VIP病房的大床上,
季沉砚握着她的手,靠在床头睡着了,眉头依然紧锁,似乎在梦里也在为她担心。
配文:心疼坏了,一晚上都没合眼,非要守着我才肯睡。之前,我为了给他生孩子,
喝偏方喝到急性肠胃炎,上吐下泻,在医院吊了两天水,他从始至终,只有一句多喝热水
。而闻沛沛,只是假摔一下,他就守得寸步不离。人心偏到了什么地步,才会如此天差地别。
我以为这就是极限了,没想到,她又发来了一段视频。视频的镜头在晃动,
洁白的被褥凌乱地纠缠在一起。背景里传来两个人情动时压抑的喘息,
和女人娇媚入骨的***。沉砚,你轻点……宝宝还在肚子里呢……是闻沛沛的声音。
乖,我小心点,不会伤到他的。是季沉砚沙哑的回应。然后,
是一句让我如坠冰窟的问话。我……我和沈映雪,谁在床上……更让你快活?
视频里的男人沉默了片刻,接着便是一声极尽嘲弄的轻笑。她?她在床上像条死鱼,
无趣又死板。要不是为了你,我碰都懒得碰她。视频到此为止。我将手机扔到一旁,
冲进洗手间,跪在马桶边吐得昏天暗地。胃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酸水,胆汁,
苦得我眼泪直流。我吐到再也直不起腰,抬起头,
umiliation, I was barely recognizable. 悴,
苍白如鬼的脸。原来,我在他眼里,就是一条无趣的死鱼。也是,
一个随时可以为了另一个女人牺牲掉的工具,又怎配拥有情爱。那一瞬间,
心里的最后一丝爱恋,被彻底碾碎成灰。我伸手,擦掉嘴角的秽物和眼泪。
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我笑了。沈映雪,你真傻。可从今以后,你不会再傻了。
季沉砚再次回到家,是两天后的傍晚。他一进门,就看到客厅里空荡荡的,我所有的东西,
那些我一点点搬进来,试图填满这个家的痕GGEed out. 不见了。他愣住了,
那张 همیشه冷静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慌乱。映雪,我回来了……家里的东西呢?
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珠宝品牌的盒子,他走过来,试图拉我的手,
声音带着一丝讨好:我之前看你喜欢那款南洋黑珍珠,特意托人去拍下来了,
想着等我们的仪式做完……我平静地躲开了他的手。都是些没用的东西,扔了。
我抬起眼,看向他,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淡漠,省得占地方。他似乎想说什么,
但手机又响了。沉砚,你到哪儿了?大师这边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们了。
电话那头传来闻沛沛娇滴滴的催促声。季沉砚如梦初醒,不再追问,拉起我的手就往外走,
脸上又重新戴上了那副虚伪的深情面具。对对对,时间不早了。老婆,湛大师已经在了。
等'过继'法事做完,我们就去挑婴儿床,我已经让设计师画了七八版图纸了,
粉色的蓝色的……你喜欢哪种,我们就装哪种……他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幻想着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未来。若在三天前,我大概会感动得泪流满面吧。可现在,
我只觉得无比讽刺。车停在了一处位于半山的私人会所,安保森严。
禅房里早已布置好了法坛,湛清和穿着一身道袍,神情肃穆。
季沉砚把我按在一张铺着黄符的软榻上,满眼期待。老婆,别怕,只是一个小仪式,
睡一觉就好了。我躺在那张散发着诡异气息的软榻上,怀着极致的恶意,缓缓勾起了唇角。
季沉砚,你向往的一切,今天,我都会亲手为你敲碎。一个不留。
5季沉砚在法坛外紧张地来回踱步,脸上是无法掩饰的,即将为人父的狂喜。
他一会儿拿出手机,放大那些婴儿房的设计图纸,一会儿又点开购物网站,
把那些金的、玉的小长命锁一个个加进购物车。嘴角的弧度,自始至终都没有落下来过。
他大概在想,等这个“过继命gē”的法事做完,沈映雪就会怀上“他们的孩子”。
他虚伪的婚姻和对沛沛深沉的爱,终于可以两全。他的人生,将就此圆满。多么美好的梦。
禅房里,檀香混着朱砂的味道,浓得让人窒息。湛清和手持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词,
绕着我走起了罡步。我静静地躺着,看着头顶摇曳的烛火,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闹剧。
湛清和忽然将一碗符水递到我嘴边,语气不容置疑。沈小姐,喝了它。我瞥了他一眼,
慢慢坐起身。我没有接过那碗符水,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袖子里抽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我来之前,在医院重新开的一份诊断书。湛大师,不急。我把诊断书递到他面前,
唇边噙着一抹冰冷的笑意,在偷别人的东西之前,不先看看容器本身还好不好用吗?
湛清和疑惑地接过,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煞白!……宫、宫腔粘连,
创伤性闭经……医嘱建议……摘、摘除***?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
这……这不可能!三天前我给你把脉,你的脉象……明明是……三天前?
我冷笑一声,湛大师不知道,有些伤害,是这三天内,刚刚造成的吗?话音刚落,
门外的季沉砚似乎察觉到了不对,推门而入。怎么回事?仪式怎么停了?
湛清和像是握着一块烫手的山芋,哆哆嗦嗦地把诊断书递给了他。季沉砚皱眉接过,
视线落在“建议摘除***”那几个字上时,他一直运筹帷幄的脸上,
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这是什么?他猛地抬头看我,眼中全是不可置信,
沈映雪,你做了什么?我看着他,缓缓地笑了。那是嫁给他一年以来,
我笑得最开怀、最真心的一次。我扶着软榻的边缘,慢慢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做了什么?季沉砚,我不过是,
把我那个留不住孩子的、让你嫌弃碍事的、被你当成垃圾容器的***……扔掉了而已。
我一字一句,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
你不是想让我替闻沛沛生孩子吗?不是想来一场完美的偷龙转凤吗?我张开双臂,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来啊,现在,就剩一个空荡荡的躯壳了,你还想要吗?
疯了……你疯了!季沉砚看着我,眼底的震惊逐渐被一种失控的怒火取代,沈映雪,
谁给你的胆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胆子?我一步步向他走去,盯着他的眼睛,
逼他看我此刻的狼狈和疯狂,是你的宝贝沛沛给我的胆子。
是你的‘乾坤易母汤’给我的胆子!是你的‘息肌香’给我的胆子!是你!季沉砚!
是你亲手把我逼疯的!最后那句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烛火爆裂的哔剥声。季沉砚被我吼得僵在原地,他大概从来没想过,
那个在他面前永远温顺柔婉的我,会爆发出如此决绝的力量。突然,我捂住嘴,
剧烈地咳嗽起来。紧接着,一口鲜血,猛地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溅落在季沉砚那身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上。那血色,红得刺眼,
像一朵开在坟墓上的、复仇的花。噗——我身子一软,直直地向后倒去。耳边,
是湛清和大师凄厉到变了调的尖叫。反噬!这是业力反噬!季沉砚!
你用邪术夺人子嗣,惹怒了鬼神!报应来了!6这不对!不对!在我倒下的瞬间,
湛清和像是疯了一样扑过来,他不是看我,而是死死抓着我的手腕,
三根指头像铁钳一样扣在我的脉搏上。他的脸上布满了冷汗和前所未有的恐惧,
那恐惧甚至压过了季沉砚失控的怒火。不该是这样的……偷人命格,反噬的该是你!
损的是你的阴德!她……她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强的护身煞!季沉砚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懵,
什么护身煞?湛清和松开我的手,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指着我,像在指一个什么怪物。
这……这不是她自己的福报!这是有人在她身上,种下了'血咒同心煞'!
有人用自己的命,在保着她!谁要是敢用邪术害她,
这煞气就会十倍、百倍地反噬到害人者身上!他的目光转向季沉砚,
充满了惊恐和一丝幸灾乐祸的怜悯。你完了,季沉砚。
你费尽心机要为闻沛沛偷来的'子嗣气运',现在,会全部变成'绝嗣'的煞气,
缠回她和她腹中那个胎儿的身上!闻沛沛这辈子,算是毁在你手上了!季沉砚的脸,
在一瞬间血色尽失。他想扶起我,手伸到一半,又僵住了。他转过头,死死地盯着湛清和,
像是要从他脸上剜下一块肉来。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而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听着他们的对话,意识却在一点点涣散。血咒同心煞?用命在保我?
怎么可能……我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谁会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中,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在我那个谈了五年的男友,
在我考上研究生,兴冲冲地拿着录取通知书去找他,
却发现他正在和我的室友举行订婚宴的那天下午,大雨滂沱。我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
一辆失控的卡车朝我冲来。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个身影猛地扑过来,
将我狠狠推开。我只来得及看到他模糊的侧脸,和一个掉落在血泊中的,
刻着奇特花纹的平安扣。后来,所有人都告诉我,那只是一个见义勇为的路人,抢救无效,
当场死亡。我一直把那个平安扣带在身边,以为是对一个陌生人善意的纪念。
可现在……我的胸口,那枚贴身戴了多年的平安扣,此刻正烫得惊人,像一块烧红的烙铁。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禅房里的喧嚣好像都离我远去了。我是谁?不,那个救了我的人,
到底是谁?他为我种下的煞,究竟是护我周全……还是将我和他的命运,
从此彻底捆绑在了一起?我死死地攥住胸口的平安扣,感受着那股灼人的热量。
最后的意识里,我仿佛听见季沉砚惊惶而失态地嘶吼,不是对着我,也不是对着湛清和,
而是对着空气,像是在和一个看不见的鬼魂对峙。是谁?到底是谁在你背后!
在他凄厉的质问声中,我彻底陷入了黑暗。7我在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中醒来,
白色的天花板刺得我眼睛生疼。不是季家半山的那间禅房,而是医院。醒了?
学姐推门进来,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医学奇迹,你真是命大。送来的时候大出血,
我们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以为你熬不过去了。结果输了两袋血,
各项生命体征居然奇迹般地自己恢复了正常。
你的身体……好像有一种超出我们理解的、强大的自愈能力。自愈能力?
我下意识地摸向胸口,那枚温热的玉佩安安静静地贴着我的皮肤,
昨晚那股灼人的热量已经消失不见。我将它掏出来,
摩挲着上面那繁复奇特、不似任何流派的花纹,脑中闪过一帧模糊的画面。倾盆的大雨,
刺耳的刹车声,一个男人把我推开时的怒吼,和他手腕上一闪而过的金属表链。
记忆残破不全,却像一根针,扎进了我麻木的心。病房的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季沉砚冲了进来,双眼布满血丝,神色癫狂,哪还有半分平日里清冷自持的模样。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沈映雪,'血咒同心煞'!
告诉我怎么解!那个给你种下这东西的人是谁!你说啊!我冷冷地看着他发疯的样子,
内心没有丝毫波澜。手腕被他捏得生疼,可这点疼,比起他曾给我的,又算得了什么。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语气轻蔑又疏离:季总,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