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水榭夜对账：心印前的反读
夜色把御花园铺成一面呼吸的镜，水榭边的席角被风掀起一指宽。
顾小满把灯笼照到最暗，把心跳调到最稳——里、外、再里。
袖里那枚锯齿贴着掌纹，像心跳的一个尖。
净衣局的婆子白日里念过“祠堂旧例”，意思是：家祠说了算，规章往后站。
顾小满听着胃发凉，却越发笃定：墙是墙，梯子是梯。
今天要做的，就是在墙缝里凿梯级。
“到水榭边，走侧门。”
萧知行在脑内淡淡提醒，“别给人看见你的影子。”
“王爷……咳，肖顾问，你那边呢？”
“透明榜试运行。”
他压低了声音，像在笑，“我先‘先说’，再‘上链’。”
“上链？”
“你们的‘刻印’，换到我这儿就是‘写到不能改’。”
她忍不住弯了嘴角：“你这人，会讲人话了。”
“你的功劳。
——今晚八息合镜，记得抬头。”
——侧殿后墙有一条狭窄的影，像为胆子小的人留下的走道。
顾小满把袖口掖紧，脚尖贴着砖缝走，轻得像风吹过竹叶。
二更鼓过，库官换班。
门内的小吏打了个哈欠，用钥匙挑门，嘴里嘟囔“夜露真重”。
她从门缝里看见了**“覆验柜”：上层放覆印本**，下层放盐引存根。
中间那道铜槽，有极细的齿印，像一只竖着的眼。
反读2/3，要在这道眼里“读出”上一层的“覆印依据”。
她掌心一翻，把那枚锯齿与掌纹对齐，呼吸法三口后，手心汗意乖乖浮起。
汗不是脏，是油墨里唯一听话的水。
“里、外、再里。”
她在心里数。
掌心按下去——咔。
微不可闻的声响像一个锁骨的轻弹。
铜槽里一道细线被她“抬”出来了一分。
“谁在门口？”
库官忽然回头。
顾小满“咚”地跪住，声音细得像风：“奴才净衣局送夜水，走错路了。”
库官厌烦：“滚。”
“是。”
她退到门外，转身之际，袖口一抖，那道细线己牢牢“挂”在掌心。
她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却把证据的**‘方向’**换了：可反读。
镜友俱乐部“叮”：反读进度 2/3提示：第三次需“心动”，限三日留言：嘿，梯子凿到墙里了（比心）她没笑，眼眶却热了一瞬。
笑点是好用，但在这种时刻，人需要的不是笑话，而是——被看见。
哪怕只是一行弹幕。
“漂亮。”
萧知行在她脑里轻敲一声，“风口要打转了，左一尺，背阴。”
她依言移动。
下一刻，廊上嗖的一声——细针破风。
她几乎不想就向里半步、回腕、袖口一挡，细针“叮”地打在柱上，擦下一缕木屑。
“谁！”
库官惊叫。
红绮罗不知道从哪来，扇骨“啪”地一夹，第二枚暗器干净利落收在扇面里。
她的笑像落花：“夜露重，针也凉。”
帘里终于传出太后谢清仪的声音，冷得像新磨玉：“**按规。
**谁叫的手，先封口，后问。”
小草从影子里被拽出来，跪得干净利落：“奴才……站错风口。”
顾小满看他，心口一紧。
小草的指腹干得像粉，却在微微发抖。
她走上一步，把一粒小药丸塞进他掌心：“舌下化开，今晚你睡；明早把知道的，写成字。”
红绮罗看了眼她，笑意敛了三分：“小规矩，护住人了。”
“人先在，话才在。”
顾小满低声。
帘里安静了一瞬。
谢清仪没有表扬，也没有打压，只留了两个字：“按规。”
——与此同时，现代的“透明榜试运行”开到最热。
三块屏同亮：左匿名号，中路径图，右回退通道。
冷脸女士坐在桌边，目光像一把务实的刀。
弹幕层层刷：“作秀预案好看落地难水军来啦”。
萧知行先开口：“我们先说：线下窗口响应慢；数据字段旧；回访承诺没有明文。
今天把三件事写进‘公开指引’——可查、可退、可追责。”
他把“回退通道三步法”钉在大屏上，又掀出一叠透明页：“删改日志镜像锁己开，谁动谁亮。”
“你在搞舆论审判。”
资金方代表笑，笑意里是“你不懂规矩”的居高。
“不是审判，是证据。”
萧知行把“匿名号→节点→回访”的路径糊在屏幕上，“我们这边，收火，不灭灯；你们那边，愿不愿意在灯下说话？”
冷脸女士咳了一声，抬手：“我愿意先说。
窗口慢，我们错；标识乱，我们改；回访弱，我们补。
先说，不丢人；改了，能上路。”
弹幕先冷后热：——这女的敢——写进制度，不是嘴上说——你们今天有点东西“还有饮品。”
萧知行一本正经，“《奶茶合规指引v2》——可咀嚼珍珠，但静音；加冰，无芝士顶，三分糖上限；公开配方。
允许甜，但要公开。”
台下一阵笑，紧接而来的，是水军涨潮。
大屏右上角红点狂闪，技术在耳麦里喊：“‘装’、‘演’、‘KPI爱演’词频暴涨！”
萧知行没改脸色，抬手把“冻结条款预案”亮出来：“出现恶意抹黑时，我们按条款冻结对话区，但不下架材料；所有删改留痕，在镜像锁里公开。
你可以骂我做得不好，但请对着流程骂，我给你点位和人名，谁签谁背。”
“太刚了吧。”
一个审计小声。
“刚不刚不重要，”他淡声，“人话最重要。”
镜友俱乐部和首播弹幕同时刷：——人话，过——给我点个无芝士顶——这才叫公开——回到水榭。
顾小满被红绮罗“拦”在侧门风口。
红绮罗扇骨“笃笃”轻敲，像数拍：“小手，祠堂旧例讲‘家法外’，你听懂了吗？”
“懂了一半。”
顾小满把袖内那个**‘方向’压得更深，“我知道证据在印后**，也知道家法不能压规章。
但第三次反读要‘心动’——谁的心，怎么动？”
红绮罗轻笑：“问风去。”
“风不说人话。”
“问你自己。”
红绮罗收扇，“你不是心理小先生？”
顾小满一愣。
心理学教她的第一件事，是承认人有情绪；第二件事，是给情绪一个出口。
冷奶奶不是没有感情，她只是把感情锁在‘家法’里。
要让“心动”，不是把刀架在脖子上，是把梯子搭到心口。
“明日午时，”红绮罗像掐了时辰，“覆印会移到水榭边，说是避暑权宜。
风大，手冷。”
“风大，适合请汗。”
顾小满说，“谢谢娘娘。”
红绮罗挑眉：“别总谢。
拿来用。”
她笑了一下，笑里是我会用。
——小草被押到角门外，暂时“封口”。
顾小满借着送药的名义靠过去，压低声音：“明日午时，你把‘知道的’写成字，交给规章，不是交给人。”
小草眼里有湿：“姐姐，我怕。”
“我也怕。”
她握住他冻得首发抖的手，把三口呼吸教给他，“里、外、再里，跟着我……”他们一呼一吸，风声也被抚平了一点。
远处帘角微动，谢清仪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帘后，看不清神色，只有那双眼，像在重读一页旧书。
镜友俱乐部刷屏：——这个呼吸法救了两个世界——怕可以说，梯子就来——哭了我这边顾小满指尖热了一瞬。
她从来不否认自己怕，但有人听见“我怕”，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往前走一步。
——夜深一更，现代“透明榜试运行”进入最后一个环节：“镜像锁”公开演示。
萧知行把三条“删改轨迹”投到屏上，每一笔删改后都有一个指纹，最后停在雨伞铺代理人的名字上。
资金方代表的笑意淡下去：“年轻人，收一收火。”
“收火，不灭灯。”
他把“清账—清口—清人”三张纸摆出来，“今天先清账；‘口’你们落章；‘人’交纪检。
谁先说，谁先得梯子。”
“你这是把我们按在桌上审。”
对方冷声。
“不是审，是对齐。”
他抬了抬“回退通道”，“给你们一条走规章的路，你们愿意走，就是合作者；不愿意走，我也不灭灯——我把灯开大。”
弹幕“哈哈哈”一轮过后，刷起“加油你是懂灯的”。
冷脸女士在桌下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语气带笑：“饮品，我改两分糖。”
“我也两分。”
他没看她，只对着镜面说，“她喜欢两分。”
镜友俱乐部齐刷：——懂了懂了！
——CP不官宣也明白了——允许甜，但要公开——三更后，水榭边的风从热转凉。
顾小满把“暖掌油”又调整了一遍：姜三、薄荷一，麝香零。
她练了十遍“请汗”的手法，再把小铃按在帕角里，不会摇响，却能轻得动气口。
“你真的会让她心动？”
萧知行问。
“不是‘动情’，是‘动心’。”
她轻声，“心不是装饰，是器官。
给她一个可以安全落印的理由，心就会动。”
“你也别太瘦自己。”
他忽然说。
“我很好。”
“我知道你说‘我很好’的时候，都在疼。”
她愣了半秒，嗓子有点紧：“你这法务，居然也会读心。”
“你教的。”
镜面静静发了一个光点，像是对他们“点头”。
八息合镜短短的时间里，他们把“反读2/3的方向覆印角度的细节匿名号→节点的映射”对了一次位。
风从另一端吹到这端，他的白板墨香穿过来，她的姜油辛香也过去了。
**见你一面，千军不难。
**她在心里说。
**不难。
**他回。
——黎明前最冷。
祠侧的廊下，一盏小灯忽明忽暗。
小草被押到角门里，手还在发抖，却像按住了什么：“姐姐，我……我写了。”
他把一张写得歪歪扭扭的“旧例抄条”递出来，上面只有六个字：“家法外，规章内”。
下面又小小地补了一行：“夜讲：祁家账房。”
顾小满把条子收进袖里，心上一热：梯子来了。
她忽然明白——第三次反读的“心动”，不一定只属于太后。
每一个愿意把秘密写成字交给规章的人，都是“心动”的一部分。
帘里极轻地响了一声铃——不是她的小铃，是谢清仪掌心那只没舌的铃。
铃不应声，却像在往旧时摇。
她抬头看了一眼帘角，深深一揖。
她不说谢谢，因为按规的人不爱听谢；她只把那句“不被看见的时候，要把自己点亮”在心里又念了一遍。
——清晨五更鼓，现代的“透明榜试运行”收尾。
萧知行把“阳光优先”西个字贴到屏幕角，他没说“胜利”，只说：“今天先保命。”
然后把“明日九点病例共创专题”的海报丢上屏：主题“先说”，副标“怕，也可以先说”。
冷脸女士笑起来：“以及——允许甜，但要公开。”
“是。”
他点头。
“肖顾问。”
“在。”
“你为什么敢？”
他没有看镜头，看了一眼镜面，认真地说：“**因为她在镜那头。
**她在古代走规章，我在现代走规章。
我们一起，把灯开大。”
——日色以极慢的速度从水面爬上来。
顾小满把小铃按回袖里，把“暖掌油”收紧，把帕角里的砂用纸包好。
镜面在袖底轻轻一热，弹出新字：反读2/3完成第三次需“心动”/ 限三日合镜可用：十五息（双界同证）她把手按在镜上，嗓子里像卡了一根细刺，又像被人轻轻拍了三下背：“好。
——明天午时，水榭边，心印。”
“嗯。”
萧知行回，“明早九点，我开灯。”
“你开灯，我开锁。”
她笑，“不死就赢。”
风把席角再掀起一指宽，像给他们的心上放了一条风。
见你一面，千军不难。
——本章完——本章名句复刻：见你一面，千军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