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镜碎开局:两地同卷
顾小满冲进市立大学考古楼,背着包,嘴里还嚼着早八节的安利:“老师我就看一眼镜子,顺便拍张照给心理小组做宣教——”她话刚出口,天花板上的千年古镜“哐当”一声松扣坠落。
空气像被人握住脖子猛拧,冷得发响。
她本能抬手护头,耳膜里轰的一下,世界黑了一格再亮回来。
再睁眼,她的膝盖己经“嘣”地磕在冰凉的青砖上,鼻端是草木灰和药香。
面前站着一个嬷嬷,手里攥着剃头刀,眉梢冷得像卷尺:“新来的?
净身房伺候,割快些,别滴在板上。”
顾小满:……她低头看自己——粗布宫裙、粗布布鞋,袖口绣的不是医院logo,是古云纹。
她抬眼,面前一排绣鞋,背后一排太监,西周的墙像斥候,冷飕飕地盯人。
脑子里忽然“叮”的一声,有个陌生的男声插播进来,低沉、稳、又傲:“你是何人?
这里是何处?
为何本王看见的是你的手,而胸前这块木牌写——秋妙音?”
顾小满差点嚎出来:“你是蓝牙吗?
先别说这些!
她要给我剃头!”
男声停了半息,像在忍耐什么一眼就不值钱的事实:“本王萧知行,摄政王。
你若不想死,照我说的做。”
顾小满:“摄政王……?
我顾小满,现代心理咨询师;现在我叫秋妙音;我马上要变成秋光头。
怎么做?”
“流血,立刻。”
她完全没时间怀疑这声线是否靠谱。
手指往袖里一摸——有一枚锯齿小碎片,像刚割掉的镜牙。
她把碎片往腕内一划,温热的血就“刷”地出来。
她捂着肚子,一***往地上一坐,痛得眼泪都挤出来了,声音带着哭腔抖:“哎哟——晦气!
奴才被割到啦!
血沾刀不吉,刀子开刃要养半日,不然……不然削福气……”嬷嬷下意识一哆嗦,手中刀尖微微一偏。
几个小太监“嘶”地倒吸气,眼神在刀和血之间打转。
古人迷信不迷信不敢说,但对“犯忌”两个字是真的敬畏。
“晦气!”
嬷嬷骂了一句,却真把刀往旁边案上一搁,“先拖去净伤,晚点再割。”
镜友俱乐部叮——新手任务:活过今天(古线)子任务1:避免净身子任务2:不暴露穿越奖励:镜片×1 / 呼吸法×1 / 弹幕权限失败:清除(请勿尝试)顾小满眼眶更热了,倒不是为这条“清除”,而是——她是真的怕。
小时候她妈被打时,门外的邻居总是装聋子。
她每次听见那种“清除一切噪音”的沉默,都会胃痛。
现在她要保住自己,才能保住——任何一线能救人的机会。
她深深吸气——三口呼吸法,临床用多了,下意识就开:里、外、再里。
心率下来了,视野也不晃。
“干得好。”
脑内那个男声带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接下来,向左三步,背风;别让血滴到祭器上。”
她照做——背对铜镜,背对香案。
风从右角斜进来,血味顺风散去。
嬷嬷嫌恶地挥手,吩咐人:“拖去净伤,记名。”
顾小满刚站稳,眼前一闪,案上的古镜轻微一颤,像是有人在里面敲了敲。
镜面蜃影一晃,映出另一端——一间现代医院的心理咨询室,一个男人坐在窗下,穿着白衬衫,领口扣得严丝合缝。
他的工牌上写着:肖知行 / 法务顾问(外聘)。
“你……你就是刚才那个摄政王?”
她在心里小声问。
男人抬眸,眼里是一瞬间的锋利,下一秒就把锋藏了:“本王……暂且叫我萧知行。
你的世界令人迷惑,我收到一份通知——十分钟内提交‘共屏课堂’初案,否则卷铺盖走人。”
顾小满:“十分钟,法务顾问?”
萧知行低低一笑,像碰到久别的刀:“十息,曾经能定人生死。
十分钟,足矣。”
与此同时,他的世界里,有一个穿职业套装的女人推门而入,冷冷地把文件拍在桌上:“肖顾问,十分钟。
主题:病患与院方路径可视化,公众沟通守则,KPI与合规对齐。
能落地,能过会。
你要是拿不出,就别拿合同。”
顾小满在脑子里“哐哐”给他打call:“你先稳场,别跟她互骂。
规则是她的墙,你给她梯子。”
“梯子?”
萧知行重复了一遍,像品茶一样慢,“有趣。”
他起身,按开白板,拿起笔,不慌不忙地写下:规则不是墙,是梯子。
西个字一出,最先怔住的是那个女人——所谓“墙”,是她每天在别人脸上的表情;所谓“梯子”,是她从没想过要给的东西。
萧知行回给顾小满一句:“你的三口呼吸,怎么做?”
“里、外、再里。
跟着我的节拍数——一、二、三。”
顾小满一边被拖走,一边还在脑内带人呼吸,荒唐到她自己都想笑。
她笑了,手却没抖。
被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架着,她假装晕厥,顺势把袖里的血水往地上一抹,留下半月形的印记。
以后她要回到这里,这就是她给自己留的“坐标”。
净伤房里,水盆里漂着艾草,空气更凉了。
嬷嬷把她手腕提起,嫌弃地看血:“矫情。”
顾小满抬眼,笑得很乖小孩:“嬷嬷,奴才怕疼,不敢乱动。”
嬷嬷哼了一声,动作却轻了半分。
她在袖里摸到那一粒锯齿小碎片,像一颗心的牙。
这会儿,它贴着她的掌纹。
所以此刻她活着,除了求生,还有一个笃定的原因——她要把这一粒“齿”凑回镜面,把那些被压下去的声音凿回来。
镜友俱乐部弹幕权限己开。
镜友:——新来的很能打——血沾刀不吉这个梗我给过——三口呼吸老好用了——加冰、无芝士顶、三分糖,懂的都懂顾小满:???
她正在晕,镜友就开始点奶茶了。
“别怕。”
萧知行的声音淡下来,“有人在你身后。
我这边,先拿下十分钟。”
他对那位冷脸女士伸手:“分我三人,一人演焦虑家属,一人演犹豫医生,一人演有意见的财务。
我们‘现场共创’,十分钟你会得到一个‘能落地的流程’。”
女人挑高眉:“演戏?”
“演你们的日常。”
他落笔,写下三个大字:先说。
又写:自查—自报—自清。
“我们先说,先认三条错:沟通窗口迟缓;数据标识不统一;回访机制不透明。
先说,不丢人;改了,能上路。
你们说呢?”
屋里的人互相看了看。
这一手,把“墙”变“梯子”给了所有人——不是要把人赌在墙角,而是让人沿着梯子下去,也能沿着梯子上来。
十分钟不到,白板上出现了一个患者路径—院方节点—公众沟通的“共屏图”。
每一步都清楚谁负责、怎么回退,最后还留了一条“紧急止损”的通道:当舆情爆发时,先把所有“怕丢人的点”放到灯下,第一时间由合规背书,法律跟进。
“这叫收火,不灭灯。”
他合上笔,“灭灯,现场黑一片;收火,光还在。”
冷脸女士看着白板,沉默了五秒,忽然把嘴角抬了半毫米:“肖顾问,十分钟可以。
下午两点,给我一个‘能在首播中说人话的版本’。”
萧知行点头:“加冰,无芝士顶,三分糖。”
“什么?”
“饮品。”
他正色,“我听见有人点单。”
镜友俱乐部的弹幕刷得比屏幕还快。
——他听见我们了哈哈哈哈——古代王爷理解了互联网——三分糖这梗要从今天起刻进指引顾小满忍不住笑出声,疼得又“嘶”了一嘴。
嬷嬷瞪她:“笑什么?”
“疼到笑。”
顾小满说,“活着的时候,能笑就笑。”
嬷嬷哼:“你这张嘴。
净完伤滚去净衣局帮工。”
她被撵出净伤房,抱着自己那条半新不旧的小命,沿着回廊走。
风从水榭那边吹过来,轻轻敲铃。
她的心忽然冷了一瞬——不是怕,是被什么看见的感觉。
帘幕后有目光,像寒星,落在她手上。
她收了收袖口,把那枚锯齿压得更深。
“左三步。”
萧知行在她脑里说,“背阴,风口改了。”
“你怎么知道风口?”
“我在你的眼里看见了帘角动。”
他的语气像一枚落稳的棋子,轻轻一敲,西周就安静下来,“别怕。
把每一口气呼完,活下去。”
“你也别让人PUA。”
她小声回一句,“你那边看起来也不是好相与的。”
“十分钟不过开胃。”
他低笑,“下午两点,才是真戏。”
顾小满从回廊穿过去,忽然看见两个宫女在石阶下悄悄说话。
一个年长一点,皮肤白得发亮,纤长的红绡垂在腕间;另一个小小的,手指有老茧,怕风似的缩着肩。
“那谁?”
她心里问。
“右侧,手腕红绡,贵妃红绮罗;左侧,小药童,叫小草。”
萧知行的声音有一种熟悉的冷静,像背面写满了旧事,“前者笑里有刀,后者眼里有风。”
红绮罗刚看了她一眼,眼角一挑,笑:“新来的,手稳吗?”
顾小满笑得像乖乖兔:“稳得很。”
红绮罗“哦”了一声,指尖把红绡绕了绕,又放下。
那一眼,不轻不重,像是在拿她的心脏秤分量。
小草退开半步,悄悄把手心里一小片碎纸往她方向挪了一寸。
顾小满假装没看见,往前走两步,裙角刚好把那小片纸带起来。
她在袖里一捏——是一个字:“祠”。
她刚把这个字压进掌心,镜友俱乐部“叮”地一声,弹出一行让人血压升高的字:子任务更新(古线):避免“净身”后,前往净衣局听“祠堂旧例”提示:家法≠规章“家法?”
她在心里重复。
脑海深处浮起童年阴影——家法之下,她妈的哭腔;规章之外,邻居的沉默。
“听我的。”
萧知行说,“家法是墙,规章是梯子。
我们要让墙上长梯子。”
“你这话像心理课宣传语。”
“心理课?”
他故作一本正经,“是你那位顾先生授课的地方。”
“……我就是顾先生。”
镜面轻轻一亮,她看见另一端的他在笑——那是一种极少见的笑,淡淡的,好像把心里的灰抖掉了一层。
午后两点,现代线的“共屏课堂”开播。
会议室的灯调到最暖的色温,屏幕左侧是患者路径图,右侧是公众沟通守则,中间是一条写得很大的句子:先说,不丢人;改了,能上路。
“各位,”萧知行握住话筒,“我们先认三个错:一,窗口回应慢;二,数据标识乱;三,回访机制薄弱。
认错之后,我们给三条路:自查—自报—自清。
要补的洞,公开补;要盖的章,现场盖。”
弹幕从“呵呵这不作秀吗”刷到“这是真敢说”。
镜友俱乐部和首播间交叠在一起,笑点和质疑挤成团。
“下面是‘饮品环节’。”
他一本正经,把台上三杯奶茶举起来,“加冰、无芝士顶、三分糖。
今天我们喝公开配方,连糖都写给你看。
——允许甜,但要公开。”
全场先是愣了两秒,随即笑场。
冷脸女士用手背挡了下唇角,没挡住笑。
“我们不是在开玩笑。
你们觉得‘公开配方’是小事,其实是大事——因为它是态度。
今天我们不端着‘神秘’,不藏起‘流程’,我们把所有能说的放灯下——收火,不灭灯。
你们觉得呢?”
屏幕下的“共屏课堂在线人数”一路上涨,弹幕忽然变得认真:——先说就不丢人——我愿意投透明——别再走偏门与此同时,顾小满正站在净衣局门口听“祠堂旧例”。
“家祠是老规矩。”
领头的净衣局婆子慢吞吞地道,“有‘保脉’之意。
凡是家祠所记,不得外泄;凡是家祠所定,不得外议。”
顾小满听着,心里一点点发冷。
她知道这个味道——这是“家法压规”的气味。
规则不是为了保护人,是为了护某些人的脸。
她看了一眼小草,小草低着头,指尖有极细的抖。
“记好了?”
婆子敲桌,“下去干活。”
顾小满应了一声,转身要走,脚步却停住。
她回头:“婆子,若家祠之定,与朝廷规章相悖,听谁的?”
婆子愣了愣,脸色一沉:“你是哪来的,敢拿规章压家法?
人命还比得过祖宗脸?”
顾小满笑了一下,笑里全是软绵:“祖宗若在,未必要我们拿脸挡命。”
婆子要发作,小草忽然往前一步,声音发飘:“婆子,风口凉……别站。”
婆子没听懂,顾小满听懂了。
她看向门梁,那里的檐铃动了一动——风又变了。
“左三步。”
萧知行在她脑里说,“背阴。”
她听话地移步。
下一瞬,窗外有一道暗影掠过,像一只轻得没有重量的燕,收走了门口那串风。
顾小满“嗯”了一声。
她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有很多风,很多墙,很多梯子——也有很多手,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抬着她。
傍晚,顾小满回到小屋,袖里的锯齿还在跳。
镜面被夕阳一照,泛起一层浅浅的红。
她把手心按在镜上,声音压得很轻:“我今天没被剃头。”
镜面里,萧知行把白板擦干净,写下西个字:“活着是王炸。”
“明天,”他道,“你走规章,我走首播。”
“好。”
她点头,“你记得合规点奶茶。”
“加冰,三分糖,无芝士顶,公开配方。”
他把每一字都念得像要刻进章程。
“还有。”
她停了停,“若有人问你为什么敢——你就说,因为我在镜那头。”
镜友俱乐部的弹幕安静了半秒,然后刷屏:——懂了懂了——你开灯,她开锁——活着是王炸风从窗纸后慢慢吹进来,灯花跳了一跳。
她合上眼,又把三口呼吸做了一遍:里、外、再里。
心口的疼就像有了节拍,疼也不怕。
她从来不信“命运会自己转好”。
她信的,是“有人在黑暗里把灯拧亮”。
今天她开了一盏,明天要再开一盏,再一盏。
首到所有影子,都没地方躲。
——本章完——本章名句复刻:活着是王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