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暴雨夜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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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殡仪馆的玻璃窗上。

温语安放下镊子,揉了揉酸胀的颈椎,工作台前的无影灯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投在停尸间的白墙上。

"温师傅,这具得麻烦您加个班。

"值班的老张推着担架车进来,塑料布下隐约可见人形轮廓,"明天一早的告别仪式,家属要求整容化妆。

"温语安点点头,戴上新的乳胶手套。

老张欲言又止地搓着手:"那个……死者情况有点特殊。

"塑料布掀开的瞬间,温语安的呼吸凝滞了。

即使见惯了各种非正常死亡的遗体,眼前这张脸还是让她指尖发颤——余笙。

那个三个月前还在舞台上跳《天鹅湖》首席的余笙,现在静静躺在她的工作台上,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灰白。

"车祸?

"温语安轻声问,手指轻轻拂过余笙额角的伤口。

"官方说法是服用过量安眠药。

"老张压低声音,"她姐姐来办的手续,说抑郁症很多年了。

不过……"他指了指余笙手腕内侧的淤青,"我看不像那么简单。

"等老张离开,温语安才仔细端详这张曾经出现在城市各大广告牌上的脸。

余笙的睫毛很长,在颧骨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永远睡着的洋娃娃。

她小心地清理着遗体面部的细微伤口,突然注意到余笙的唇角有一处不明显的撕裂伤。

这不是***会留下的痕迹。

温语安的手抖了一下,镊子碰到工作台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工作。

当擦洗到余笙的右手时,她发现指甲缝里有暗红色的残留物。

她小心地取样保存,然后继续完成遗体修复。

化妆刷扫过余笙高挺的鼻梁时,温语安恍惚看见三个月前的画面——城市大剧院的巨幅海报上,余笙一袭白纱,单足立起,宛如即将飞升的天鹅。

那晚的《天鹅之死》让整个艺术界为之震动,谢幕时余笙眼角的泪光被大特写投在舞台背景上,成为当年最著名的艺术影像之一。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温语安喃喃自语,将余笙散落的黑发编成优雅的发髻,就像她舞台上常梳的那种。

完成工作时己是凌晨三点。

温语安按照惯例整理死者遗物,一个皮质日记本从余笙的随身包里滑落出来。

她正要放回日记本,一张照片却从中飘落——两个小女孩在游乐园的合影,其中一个分明是幼年的自己。

温语安死死攥住工作台边缘,金属边框的寒意刺进掌心,才勉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圆珠笔字迹写着:"小安5岁生日,永远爱你的姐姐。

"记忆的碎片如锋利的冰锥刺入脑海。

二十年前那个雨夜,警笛声,大人们争吵的声音,有人强行把她和姐姐分开……她一首以为那只是个噩梦。

"余笙……是我的姐姐?

"温语安颤抖的手指翻开日记本,最后一页夹着一封未寄出的信:"亲爱的小安:如果你收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鼓起勇气来找你了。

医生说我的时间可能不多,我必须在一切太晚之前告诉你真相。

关于爸妈的死,关于我们为什么被分开,关于我发现的那些……"信在这里戛然而止。

温语安将信纸紧贴心口,泪水在信纸上洇开一片模糊。

就在这时,停尸间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口,雨水顺着他的黑风衣滴落在地板上。

"温语安女士?

"男人的声音低沉,雨水顺着他的黑风衣滴落在地板上,"我是《晨星周刊》的沈默,想跟您聊聊关于余笙的事。

"温语安迅速擦干眼泪,但男人锐利的目光己经落在了她手中的信纸上。

她下意识地将信纸藏到身后,职业本能让她筑起防线:"记者先生,现在是凌晨三点,而且这里不是采访的场所。

"沈默没有退缩,他向前一步,顶灯冷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余笙不是***。

我知道您刚才也发现了异常。

"他的目光扫过工作台上余笙修复一新的遗容,"而且我认为,您手上的那封信可能就是关键。

"温语安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熬夜还是突如其来的信息冲击。

她扶住工作台,死者的冰冷透过手套传来,而那个自称沈默的男人眼中燃烧着她看不懂的火焰。

"出去。

"她听见自己说,"否则我喊保安了。

"沈默缓缓从口袋掏出一张照片推到她面前。

照片上是余笙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在餐厅角落交谈,余笙的表情明显在抗拒什么。

"程越——"沈默的声音像淬了冰,"程氏制药的CEO,余笙死前最后见到的人。

现在,您还想让我出去吗?

"温语安看向余笙安详的面容,又看向照片中那个男人握在余笙腕上的手。

一种灼热的愤怒从胸腔炸开,烧得她指尖发颤——就像二十年前被强行拖离姐姐怀抱时的战栗。

她轻轻为余笙盖上白布,转向沈默:"你想知道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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