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釜底抽薪，太子人麻了！
他不敢走，也不敢看。
厢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每一秒，都像是钝刀子在割他的神经。
死了吗？
那罪奴，该毒发了吧？
牵机引，发作起来快如闪电，无药可救！
只要再等一炷香，不，半炷香的时间，自己就能回去向赵总管复命，天大的功劳就到手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稍微安稳了些，脸上又重新堆起了谄媚的笑意，准备等会儿进去“收尸”。
就在这时。
“吱呀——”房门开了。
苏砚施施然地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方帕子，正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满足。
他没死？！
小太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珠子瞪得像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仿佛白日见了鬼！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亲眼看着尚食局的侄子把那包药粉倒进去的！
苏砚仿佛没看到他见了鬼的表情，反而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有劳公公久候了。
娘娘赏赐的御膳，果然是人间美味。”
这……这他妈什么情况？
难道是药量不够？
还是药失效了？
小太监的大脑己经彻底宕机，一片空白。
“对了，”苏砚忽然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尤其是那道松鼠鳜鱼和蟹粉狮子头，滋味真是……绝妙。”
轰！
小太监只觉得一道天雷在脑子里炸开，浑身的血液瞬间冻成了冰坨子！
他知道了！
他什么都知道！
那两道菜，正是下了牵机引的催命符！
他……他是在点我！
“公公？”
苏砚的笑容不变，眼神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是身体不适吗？”
“没……没……奴才……奴才……”小太监牙齿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想跑，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眼前的苏砚，哪里还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罪奴？
分明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别紧张嘛。”
苏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亲热得像多年老友，却让小太监浑身一哆嗦，差点尿了裤子。
“娘娘的赏赐，我一个人享用，实在惶恐。
所谓雨露均沾，公公为娘娘办事，劳苦功高，剩下的这些，理应由公公带回去，与同僚们一同分享，也好让大伙儿都感念娘娘的恩德。”
苏砚说着，转身回屋，将那几个装着剧毒菜肴的食盒，亲手替他提了出来。
“尤其是这两道，”他特意指了指松鼠鳜鱼和蟹粉狮子头，笑得意味深长，“一定要让赵总管也尝尝，这可是娘娘……对我这把刀的‘期许’啊。”
小太监的瞳孔，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赵总管！
他连赵总管都知道！
这不是试探，这是摊牌！
他要把这毒宴，原封不动地送回东宫，送到赵无咎的面前！
杀人诛心！
这是***裸的杀人诛心！
“不……不……苏录事……苏大人！”
小太监“噗通”一声就跪下了，浑身抖如筛糠，涕泪横流，“奴才该死！
奴才猪油蒙了心！
是……是赵总管，是他逼我的！
不关我的事啊！
求大人饶命，饶奴才一条狗命啊！”
成了。
连新手村的BOSS都算不上，顶多算个精英怪，一吓唬就全招了。
想玩宫斗？
弟弟，你这连新手教程都没通关啊。
苏砚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为难。
“公公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我一个小小录事，哪担当得起？”
他嘴上说着，却丝毫没有去扶的意思，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胖太监。
“大人！
您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
只要您能放过奴才，您让奴才做什么都行！
上刀山下火海，奴才绝无二话！”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苏砚要的，从来不是这个小太监的命。
杀一个传话的，有什么意思？
他要的，是把这把刺向自己的刀，调转刀尖，狠狠地捅回太子李昊的肺管子里！
让他疼，让他怒，让他气急败坏，让他方寸大乱！
“既然如此……”苏砚缓缓蹲下身，首视着对方恐惧的眼睛，“我也不为难你。”
他从食盒里，拈起一块没下毒的、晶莹剔透的水晶肴肉，递到小太监的嘴边。
“吃了它。”
小太监看着那块肉，像是看着救命的仙丹，毫不犹豫地张嘴，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了。”
苏砚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一，我喊一声‘有刺客’，守在外面的凤翎卫会立刻冲进来，把你剁成肉酱。
他们会从你身上，搜出还没来得及处理的毒药包，人赃并获。
你，死无全尸。”
小太监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二，”苏砚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提着这些‘御膳’，原路返回。
告诉赵总管，就说我……食量小，吃不完，特地让他也品鉴品鉴娘娘的恩典。”
“至于你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活着，那是你的事。
你是选择被我当场弄死，还是回去面对你那位主子……自己选。”
这……这是让他回去送死啊！
小太监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倒在地。
回去，赵无咎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不回去，现在就得死！
前者，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后者，却是板上钉钉的黄泉路！
他猛地抬头，看着苏砚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终于明白了。
从始至终，自己都只是一颗棋子。
一颗随时可以被抛弃的棋子！
而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罪奴，他是一个能将棋子玩弄于股掌之上的……魔鬼！
“奴才……奴才……遵命！”
小太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他颤抖着手，提起了那几个重如千钧的食盒，如同提着自己的棺材。
他站起身，失魂落魄地，一步步向黑暗中走去。
每一步，都像是走向自己的坟墓。
看着他踉跄的背影，苏砚的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一枚小小的棋子，己经落盘。
接下来，就该看太子殿下，如何接招了。
他转身，准备回屋。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一株槐树的阴影下，似乎有道黑色的轮廓一闪而过。
是她？
玲珑。
看来，今晚这场大戏，皇后娘娘派了观众啊。
也好。
省得我再去邀功了。
……树荫之下。
玲珑的身形重新融入黑暗，她靠着粗糙的树干，才勉强稳住心神。
她的心，此刻正在狂跳。
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极致的震惊！
她奉命暗中观察，想看看苏砚会如何化解这场死局。
在她预想中，苏砚可能会找借口不吃，或者用银针试毒，再或者，是想办法将消息捅给皇后。
这些，都是聪明的自保之法。
但她万万没有想到！
苏砚从头到尾，风轻云淡，甚至还吃了对方一口菜！
他没有拆穿，没有声张，更没有求救！
他只是用了寥寥数语，就将一个杀局，变成了一场反杀！
兵不血刃，釜底抽薪！
他不仅破了局，还把淬毒的刀，又塞回了太子的手里，逼着太子自己捅自己！
这是何等恐怖的心智！
何等狠辣的手段！
这哪里是刀？
这分明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恶狼！
娘娘……您这次，究竟从深渊里，捞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玲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悄无声息地转身离去。
她必须立刻，马上，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禀报给皇后！
而厢房内，苏砚己经重新躺回了那张冰冷的木板床上。
他闭上眼，脑海里却在飞速运转。
第一回合，险胜。
但太子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来的恐怕就不是这种草台班子的投毒了，而是东宫豢养的真正死士。
天机阁……查三年前的旧案……这潭水，比想象中还要深。
必须尽快找到破局点，建立自己的情报网和班底。
他脑中闪过薛楚楚那张风情万种的脸，还有青梅竹马林婉儿温柔坚韧的模样。
看来，是时候去见见她们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院外传来。
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个传令太监手持拂尘，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激动，尖着嗓子喊道：“苏录事，皇后娘娘口谕！”
“宣您即刻前往……凤仪宫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