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理寺正堂，气氛肃杀得能刮下三层霜。
我被两个高大的士兵死死按在冰冷的地面上，膝盖硌得生疼。一夜未眠，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变成了暗红色，配上我散乱的头发，模样一定狼狈得像鬼。
堂上，三堂会审。
左边是兵部尚书张大人，他儿子是我爹的副将，向来与我家交好。
右边是都察院左都御史李大人，一个出了名的老顽固，眼里揉不得沙子。
正中间的，是大理寺卿王大人，此人断案如神，心思缜密，最是难缠。
好大的阵仗。看来皇帝是真的怒了。
兵部尚书张大人愁眉紧锁地看了我一眼，重重一拍惊堂木，声色俱厉地开了口：“林清宴！你可知罪！身为将军之女，竟在皇家春祭上，当众损毁祭器，你……你简直是胡闹！”
他的语气名为呵斥，实为提点，想将此案定性为小辈不懂事的“胡闹”。
我心中微暖，但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张尚书还想说什么，堂外忽然传来一个清朗又急切的声音。
“大人！草民有天大的要事禀报！此事关乎我大周安危！”
话音未落，顾瑾瑜和沈如雪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我的爹娘。
只一夜未见，我娘的鬓角竟已染上风霜，看见我被按在地上，她眼睛瞬间就红了，嘶喊着“我的宴儿”，就要冲过来，被我爹死死拉住。
我爹，那个在百万军中都未曾弯过脊梁的男人，此刻背脊佝偻，眼眶通红，死死地瞪着我，眼神里是痛心，是愤怒，更是无法理解的失望。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疼得快要窒息。
爹，娘，再等等，再等等，很快就结束了。
沈如雪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下了，那张我见犹怜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哭得梨花带雨，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我爹娘，满脸“心痛”和“无奈”，然后才转向堂上三位大人。
“各位大人，姨父，姨母……对不起！事关林家，事关大周，如雪……如雪不能再替表姐隐瞒了！”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好像她才是那个忠心护主，被迫揭发的小可怜。
她从袖子里，颤抖着掏出一张折叠好的纸：“这是表姐前几日酒后所作的诗，我当时看着就心惊肉跳，怕她闯祸，就偷偷藏了起来。没想到……”
侍卫将纸呈上去，张尚书展开一看，顿时脸色铁青，手都抖了：“好一个‘他日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林清宴，你好大的野心！你想当皇帝吗？！”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我爹的脸，瞬间煞白如纸。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顾瑾瑜立刻上前一步，同样满脸痛心疾首，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香囊。
“大人，这是清宴前日所赠。我昨夜闻着味道不对，仔细查看，才发现里面竟掺了西域的‘***’！
此香能使人神志不清，任人摆布！想必是清宴见我多次劝她回头，她……她便想对我下此毒手，杀我灭口！”
他看着我，眼中蓄满了泪水，仿佛一个被挚爱深深伤害的可怜人：“清宴，回头是岸吧！现在收手，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