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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青瓦上,噼里啪啦,像谁在天上抖着铁皮簸箕,水珠四溅,在屋檐下连成一道灰蒙蒙的帘。

雷声滚过天际,闷得人心口发堵,仿佛整座老城都被泡进了湿冷的缸里。

林晚蹲在旧木梯上,毛衣袖口沾着书灰,指尖划过一本本旧书脊,心里却像压了块浸水的棉絮。

木梯吱呀轻响,每一声都像踩在她神经上。

她能闻到空气里浮着的霉味,混着纸页泛黄的陈旧气息,还有自己袖口蹭上的樟脑粉,刺鼻又熟悉。

这些捐赠的书,最近来得太过频繁了,一箱接一箱,像是有人在暗处一寸寸往她心口堆石头。

纸箱边缘粗糙,刮过她指腹,留下细微的刺痛。

她本该庆幸书店还有人惦记,可不知为何,每拆一箱,胸口就沉一分,像有看不见的手在往下拽。

她抽过最上面那本《百年孤独》,指尖突然被什么硌了下——硬、突兀,像一枚埋在纸堆里的钉子。

抽出一看,是张硬卡纸做的书签,边缘毛糙,像用剪刀胡乱裁的,纸面微微翘起,带着手工的粗粝感。

她的手猛地一僵,书签悬在半空,雨声仿佛骤然退远。

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摸上耳后——那是沈砚从前吻她时最爱碰的地方,温热的呼吸总贴着那块皮肤,低低唤她:“晚晚。”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耳骨,和一缕被风吹乱的发丝。

她迅速甩开念头,指甲在书签边缘刮出一道白痕,纸屑轻飘落地,像一声无声的叹息。

别傻了,人都没了三年了,还能从灰烬里长出回忆来?

翻到扉页。孔雀蓝的字迹撞进眼里:“岁岁无忧,我的晚晚。”

她的呼吸猛地一滞,喉头上下滑动了一下,太阳穴突突跳着,像有根细针在颅内轻轻敲打。

这蓝……这蓝不是普通的蓝。

是她亲手调出来的,用外婆留下的孔雀石粉,加了松节油和一点点甘油,调了整整三天才让颜色既清透又不晕染。

松节油的微辛气息仿佛又浮现在鼻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签一角,竟像被烫了一下,迅速缩回——那触感太真实,像当年他接过墨水瓶时,指尖蹭过她手背的温度。

她只送过一个人。

沈砚。

那瓶墨水,她只装了小半瓶送他。

她说:“省着点用,没了可不给你补。”他笑:“一辈子就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够用。”

窗外炸响惊雷,震得窗棂轻颤,玻璃上的水痕晃动如泪。

她把书签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又凑近鼻尖闻了闻——松节油的气息混着旧纸味,像从记忆深处翻出来的抽屉,尘封多年,一打开就涌出陈年的暖意与痛楚。

指尖再次触到纸面,那粗糙的纤维摩擦着指腹,竟让她心口一缩,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住。

“咚。”书从手里掉下去,砸在积灰的木地板上,扬起一圈细小的尘雾,落在她膝盖上,微痒,她却忘了擦。

她跪坐在地,手指撑在地板上,指缝间沾了灰,木纹的凹凸硌着掌心。

疼让她指尖发麻,也让她终于眨了眨眼——刚才那一瞬,她竟忘了呼吸。

她盯着手机屏幕,瞳孔微微收缩,手指在“捐赠人”三字上反复摩挲,像想擦掉什么不该存在的痕迹。

指尖冰凉,心跳却像擂鼓,一下一下撞着肋骨。

如果这不是巧合,那意味着什么?

沈砚没死?

那枚婚戒是谁的?

那场车祸……是假的?

抽屉最深处有个铁盒,装着沈砚的旧物:没写完的交易笔记、她画的速写他说“像被雷劈了的树,但我喜欢”、还有半罐没吃完的柠檬糖。

铁盒的搭扣锈了,她掰了两下才打开,金属的涩响刺进耳膜,像撬开一段尘封的时光。

她的手指悬在日记本上方,微微发抖,像风吹过枯叶。

有三次,指尖几乎要落下,又猛地收回——仿佛那本子会咬人,怕一碰,就惊醒了沉睡的鬼魂。

雨还在下。

黄铜台灯的光晕里,那“晚晚”二字像活了过来,微微颤动,像沈砚从前在灯下写她名字时,笔尖轻颤的模样。

她的手掌终于贴住日记本封皮,久久不动,仿佛在等一个回应——像小时候把手贴在收音机外壳,听电流嗡鸣。

磨毛的皮质贴着指腹,温软中带着岁月的粗粝,像沈砚从前摸她发顶的温度。

翻开第一页——是沈砚的字迹,清瘦挺拔,日期停在三年前四月十七日,他失踪前三天。

书签被她摊在日记本旁。

“岁”字起笔处的小顿,和日记本里“岁”字如出一辙。

那是沈砚右手的旧伤——大学时打篮球扭到腕骨,恢复后写字总忍不住在起笔处轻顿,像给每个字戴顶小帽子。

他曾笑着说这是“残疾艺术家的签名”。

她左手攥紧右手掌心,指甲陷进皮肉,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白痕,却感觉不到疼。

如果人已经死了,怎么会有这样的签名?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躲她三年?

“晚丫头!”门被敲了两下,陈阿婆端着搪瓷杯挤进来,杯口飘着姜香,热气扑在脸上,带着辛辣的暖意。

她袖口还沾着灶灰,围裙带子歪在一边,脚步带起一阵风,吹动了桌角的纸页。

“昨儿雨大得像是天漏了窟窿,我寻思你一个人守店冷,赶紧煨了碗姜茶,趁热喝一口,暖到脚心。”她把杯子搁在书堆上,眼角的皱纹堆成菊花,“哎哟,对了——前天后晌我在巷口见着个怪人,吓得我差点把伞扔了!”

林晚开口时,喉头一紧,声音卡在中间,又勉强挤出几个字:“什么怪人?”尾音轻得几乎被雨声吞没。

“啧,那家伙啊!”陈阿婆一拍大腿,语气活像在菜场讲八卦,“穿得黑黢黢的,大衣裹得跟粽子似的,撑把黑伞,就杵在你们‘晚照堂’门口,雷打不动。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瓦上,他也不躲,光盯着那块匾看,看得我心里直发毛。”

她压低声音,凑近了些:“我喊他进来避避雨,嗓门提得老高——‘小伙子,进来坐会儿嘛!外头湿气重!’你猜怎么着?人家头都没抬,就轻轻说了句:‘她不喜欢生人打扰。’”

林晚的手指突然松开,书签滑落,掉进两本书的缝隙里,她却没去捡,只盯着陈阿婆的嘴,仿佛怕错过下一个字。

指尖无意识地蜷起,指甲掐进掌心,留下浅浅的月牙印。

“那声儿啊……”陈阿婆摇摇头,眼神有点恍惚,“轻得像风吹纸灰,哑得像老收音机卡了带。可偏偏——”她顿了顿,忽然睁大眼,“这调子……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跟你家沈先生那股子温吞劲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她眯起眼,回忆着:“个子高高的,背挺得笔直,一看就是部队里出来的料。脸嘛……伞遮着,看不清。可那手啊——啧,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捏着伞柄的时候,食指弯出个弧儿,像个小月亮。”

她忽然一拍桌子:“哎哟!这手……这手不就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叹了口气,“造孽哦,人都走了三年了,我还瞎琢磨啥。”

林晚的手按在胸口,指尖微微发颤,呼吸变得短促,像跑了很长一段路,可她一动未动。

雨声仿佛退成背景,世界只剩下那双手、那声音、那句“她不喜欢生人打扰”。

每一个细节都在拼凑一个她不敢相信的可能——他还活着。

他回来了。

他就在她身边,却不敢见她。

陆氏地产的前台接电话很快。“您好,这里是衍筑地产。”

“您好,”林晚强迫自己语气平稳,可心跳却像擂鼓,“我是晚照堂旧书店的林晚,需要补录上周的捐赠信息。请问捐赠人陆则衍先生方便接电话吗?”

“哦,陆总啊。”前台声音礼貌但疏离,带着职业性的圆滑,“他一般不直接处理这类事务,都是由助理统一对接的。需要我帮您转接吗?”

“不用了,谢谢。”林晚把手机倒扣在桌上,手指在桌面上划了两道,像想擦掉什么,又像在数心跳。

指尖划过木纹,留下一道湿痕,是汗。

陆总?

不是“先生”,是“总”。

她盯着“陆总”两个字,眼眶突然一热,手指用力掐住桌角,指节泛白,仿佛要抓住什么正在坠落的东西。

她手指在捐赠清单上快速划动。

连续三周都有书籍寄来,《霍乱时期的爱情》《月亮与六便士》《局外人》……每本都是沈砚的书单。

他从前总说,这些书“像老朋友”,搬家时宁可少带衣服,也要塞满一箱子书。

最后一本是《追忆似水年华》。

她翻开,半张柠檬糖纸从页间滑落。

糖纸边缘泛黄,印着“蜜柠”二字——这个牌子三年前就停产了,沈砚最后一次买是在他们结婚纪念日,说要“囤着慢慢吃”。

她将糖纸按在心口,闭眼时睫毛剧烈颤动,一滴泪滑到唇边,咸涩中竟尝出一丝柠檬的甜。

三年了,她第一次允许自己想他,不是以“死者”的身份,而是以“爱人”的身份。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不说?如果他记得她,为什么不来见她?

雨不知何时停了,晨光透过雨痕斑斑的窗,落在书签的“晚晚”二字上,那蓝在光下泛出微光,像沉在水底的宝石。

手机在桌角震动,是书店的捐赠提醒:今日有新包裹,寄件人陆则衍。

林晚抓起外套,钥匙串在手里叮当作响。

她锁门时,目光扫过门匾——“晚照堂”三个字是沈砚写的,用的正是那瓶孔雀蓝墨水。

巷口的梧桐叶上还挂着水珠,她走得很快,鞋跟敲在青石板上,嗒嗒响,像心跳的节拍。

陆氏地产的地址在城东,她从前没去过。

但没关系,她想,只要找到那个“陆则衍”,只要……

她摸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陆则衍”。

搜索框里的字还没打完,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陌生号码。

她按下接听键,对方沉默了两秒,传来极轻的一声:“晚晚。”

她的脚步顿在原地。

那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却带着她熟悉的尾音——沈砚从前熬夜写报告时,总会这样哑着嗓子喊她。

“是我。”对方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吞没,“别找了。”

嘟——电话挂断了。

她盯着手机,手指僵硬地握紧又松开,再握紧。

然后,嘴角一点点扬起,笑出声来,笑声轻得像哭,又像某种决绝的宣告。

不管他说什么,她都要找到他。这一次,换她来追。

可就在那声“晚晚”回荡耳畔的瞬间,她的脑海突然炸开一段尘封的画面——三年前那场雨夜车祸后,她在医院守了七天七夜,终于等到急救室门开。

医生摇头:“遗体没有明显外伤,但颅内出血严重……救不回来了。”

她扑上去撕心裂肺地喊他的名字,而就在她即将崩溃时,病床上那个毫无知觉的男人,嘴唇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她以为是神经抽搐。

可现在她终于听清了——那是他在叫:“……晚晚。”

原来他早就醒了。可他选择了沉默。

她猛地抬头,望向远处高楼林立的方向,眼神如刀出鞘。

“你说别找?”她喃喃道,“可你忘了——我从来就不是等别人给答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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