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灾厄预感我猜，今天又得死上那么几回。这个念头浮现的时候，
我正站在新港市中央线地铁的站台上，指尖刚离开智能手机的屏幕，
上面是“平安无忧”保险公司发来的最新一条理赔到账通知，数字后面跟着的一串零，
晃得人眼晕。这是我上周“购物中心高空坠物事件”的赔款。
而我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查收这笔钱，是因为当时那根足有半吨重的钢结构装饰梁，
在砸碎我头顶三层楼板后，堪堪贴着我的鼻尖落下，把我埋进了建筑材料废墟，
却独独给我留了那么一丝活命的缝隙。周围空气黏腻，
带着地铁站特有的、混杂了铁锈和消毒水的气味。人群像浑浊的河水，在我身边流淌、推挤。
一切都看似正常，通勤日的下午，疲惫的面孔，闪烁的列车进站指示灯。
但我的后颈皮肤开始传来细微的、持续的刺麻感。来了。我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塞回裤兜，
手指蜷缩，感受着掌心渗出的冷汗。我没有超人的感官，没有经过任何特种训练，
但我有一样东西，
一样让我无数次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东西——一种对“不对劲”的、近乎本能的过敏反应。
我叫它“灾厄预感”，通俗点说，就是我知道“大的要来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以及什么时候。脚下的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不是列车由远及近的那种规律轰鸣，
而是一种更深沉、更闷的…嗡鸣？像是地底深处有巨兽在翻身。
头顶的日光灯管毫无征兆地开始疯狂闪烁，明灭的光影切割着站台上的人群，
几张茫然抬起的脸上掠过惊疑。震动加剧了。细碎的灰尘从天花板接缝处簌簌落下。
人群骚动起来，低语的声浪抬高，裹挟着不安。我猛地看向隧道深处，
那里本该有列车头灯的光芒刺破黑暗，但此刻，只有一片吞噬光线的幽深。不对，时间不对，
列车应该已经到了。脚下的震感陡然变成了狂暴的颠簸！
站台像暴风雨中的甲板一样剧烈摇晃起来！“地震！”不知是谁声嘶力竭地喊出了第一声。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炸开。尖叫声取代了低语，人们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互相推搡，
试图抓住任何可能固定的东西，或者纯粹只是被求生的本能驱使着盲目奔跑。
照明系统发出一阵悲鸣，彻底熄灭，只有紧急备用灯惨绿的光芒勉强照亮这末日般的景象。
巨大的混凝土碎块开始从头顶砸落，发出沉闷恐怖的巨响，激起漫天烟尘。我站在原地，
没动。跑？往哪里跑？在这种级别的天地之威面前，任何预设的逃生路线都是笑话。
我的“幸运”从不体现在我能预知并规避灾难，而体现在灾难总以某种不可思议的方式，
给我留下一线生机，通常是以我半死不活、旁观者死伤枕藉为代价。
头顶传来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我抬头，看到支撑整个站台顶棚的巨大钢架结构，
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决的姿态开始解体、弯曲。一块至少有几平方米大小的装饰板材，
连着断裂的龙骨，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直直地朝着我的头顶坠落。避无可避。
我甚至能看清那板材边缘参差的断面，以及附着在上面的、积年的灰尘。时间仿佛被拉长了。
就在那致命的阴影即将把我吞噬的前一个瞬间——轰！！！
一声远比之前所有声响都更剧烈、更近的爆炸从隧道口方向传来！
冲击波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和碎石，如同实质的墙壁般狠狠拍在整个站台上！
我被这股巨力猛地推飞出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布满裂缝的承重柱上，眼前一黑，
差点背过气去。但也正是这爆炸产生的横向冲击力，让我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推离了原地。
那块原本瞄准我头颅的巨型板材，擦着我的鞋尖轰然砸落，
将我刚才站立的位置连同下面可能存在的倒霉蛋一起，
拍成了齑粉和一团无法分辨的血肉模糊。烟尘呛得我剧烈咳嗽，肺叶火辣辣地疼。
耳朵里嗡嗡作响，世界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我挣扎着想爬起来，左腿传来钻心的痛，
可能断了，或者只是严重扭伤。应急灯在闪烁，绿光勾勒出地狱的轮廓。
断肢、残骸、哭喊、呻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尘土味。我靠着柱子，
大口喘息，视线有些模糊。余光瞥见不远处，那列本该进站的中央线地铁，
此刻它的车头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态，强行挤破了隧道口的墙体，扭曲的金属暴露在外，
隐约能看到里面闪烁的电火花。不是单纯的地震。是更复杂的事故。地震引发了什么？
还是有什么引发了地震？脑子乱成一团浆糊。救援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警笛声由疏到密。强光手电的光柱开始刺破烟尘，晃动的人影穿着制服，
小心翼翼地进入这片废墟。“这里！这里还有人！”一个带着哭腔的女声在我附近尖叫。
一束光打在我脸上，刺得我眯起眼睛。“坚持住！我们马上救你出去！
”一个沉稳的男声靠近，是救援人员。他们花了些时间清理掉我周围的障碍物，
用液压钳顶住了可能二次坍塌的结构。一个医护人员给我做了简单的检查和包扎，
确认我除了左腿伤势和一些皮外伤外，生命体征还算稳定。“你真是……命大。
”那个救援人员看着我所处的位置，以及旁边那根救了我命的承重柱，
还有不远处那块巨大的、致命的落板，语气复杂地摇了摇头，“这柱子再偏半米，
或者那爆炸晚半秒……”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命大？
是啊，每次都这样。我被抬上担架，穿过一片狼藉的站台。目光所及，尽是惨状。
这种视觉冲击，无论经历多少次，都无法习惯。每一次“幸运”的生还，
都像是踩在别人的尸骨上。2 地铁惊魂担架移动着，经过那列出轨的地铁车头时，
我下意识地朝那破裂的驾驶室看了一眼。里面黑黢黢的，
但借着外面透入的光线和闪烁的电火花，我似乎看到驾驶座上……没有人？不，更准确地说，
驾驶座上的人，姿势非常怪异，像是……被什么东西强行固定在那里，
又或者……没等我看清，担架已经移动了过去。被抬出地铁站，外面是混乱的街区，
警车、消防车、救护车的灯光交织闪烁，晃得人睁不开眼。记者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
试图冲破警戒线。我被迅速塞进了一辆救护车。在医院里，
我被安排进行了一系列详细的检查。左腿胫骨骨裂，多处软组织挫伤，轻微脑震荡。
标准配置。单人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也掩盖不住我身上带来的、若有若无的硝烟和血腥气。
我靠在床头，再次拿出了手机。屏幕裂了几道纹，但不影响使用。刚连上医院的Wi-Fi，
信息提示音就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首先是“平安无忧”的APP推送。尊敬的客户，
监测到您登记的位置新港市中央地铁站发生重大公共安全事故。
根据您购买的‘全方位意外伤害保险’及‘极端情况生存保障’条款，初步理赔程序已启动。
理赔金：15，000，000.00元含精神损失费及医疗补偿已划拨至您指定账户，
请注意查收。祝您早日康复。一千五百万。又创新高了。我面无表情地点掉通知，
手指有些发凉。紧接着，是几条加密通讯软件的消息，来自一个代号“渡鸦”的人。
他是我的“信息源”，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专门贩卖各种隐秘情报的家伙，收费高昂，
但消息通常准确得可怕。“看到新闻了。中央线。又是你，对吧？”这是第一条。
隔了几分钟，第二条：“‘联合风险评估办公室’的警报级别因为你，
刚刚提升到了‘深红’。”后面附了一个简短的新闻链接，
标题是《新港市中央地铁站发生严重事故，初步怀疑系地震引发煤气管道爆炸波及》。
联合风险评估办公室JROC。一个名义上的非政府机构，但实际上，我知道它的背后，
站着的是全球那几家最大的保险和再保险巨头。他们共享数据，评估风险，当然，
也评估像我这样的……异常点。我回复：“侥幸。”渡鸦几乎秒回：“侥幸？一次是侥幸，
两次是运气，你这都第几次了？从‘星穹号’邮轮沉默，到奥克兰化工园区连环爆，
再到上次的购物中心……每一次最大规模的灾难现场，你都在，你都活着，
而且你都拿到了顶格理赔。”他顿了顿，发来第三条信息，
间透着一股寒意：“他们已经开始用非官方渠道称呼你为‘厄运磁石’或者‘理赔黑洞’了。
坊间传闻，几家最大的再保险公司，因为你这连续不断的‘意外’，
再保合约都快没人敢接了。金融市场稳定性受影响不是空话。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所以？”我打字的手指有些僵硬。“所以，
‘清理’程序可能已经进入倒计时。”渡鸦发来最后一条信息，
“他们不会允许一个行走的天灾预报器，
持续不断地从他们的金库里用这种‘合法’的方式掏钱。哪怕你一次都没违规。小心点，
‘幸运儿’，你的运气，可能快要用完了。这次的价格，算你友情提示。
”对话界面暗了下去。病房里的空调温度打得很足，但我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上来，
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清理程序。这个词我听说过一些模糊的传言。
当某个风险个体通常是人的存在，
对整个保险金融体系构成了无法容忍的、系统性的威胁时，
JROC下属的一个不存在的部门会被启动，他们会采取“一切必要手段”，
让这个风险“自然消失”。不是暗杀。那太低级，也太容易留下把柄。是“意外清除”。
制造一场完美的、找不到任何人为痕迹的意外。对我这个“事故吸引体质”来说，
还有什么比死于一场“意外”，更顺理成章、更无法追查的呢？我猛地从病床上坐起，
左腿的伤痛让我倒吸一口凉气。冷汗瞬间浸湿了病号服的后背。窗外的城市华灯初上，
霓虹闪烁，一片太平盛世的景象。但我知道，有什么东西变了。追猎已经开始。我不是猎物。
或者说，不完全是。每一次从死亡边缘爬回来，除了理赔金和满身伤痕，
我还得到了一些别的东西。一些破碎的、难以理解的记忆片段，一些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
还有……一种模糊的感知力。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努力去捕捉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就像在嘈杂的无线电波中，
尝试调频到一个特定的、微弱的信号。混乱。噪音。疼痛。药物的影响。
但我还是抓住了点什么。不是具体的影像或声音。是一种……“流向”。厄运的流向。
它不再是无序地、随机地爆发在我周围。它开始有了指向性。一种微妙的、恶意的聚焦。
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注视着我，调整着灾祸的旋钮，
让那些原本可能波及他人的危险，更精准地朝我汇聚。这次地铁事故，那恰到好处的爆炸，
那根救命的柱子……真的是纯粹的巧合吗？还是说，那本身就是一次不成功的“清除”？
我睁开眼，看向病房门口的方向。那里空无一人。但那种被瞄准的感觉，如芒在背。
3 清理倒计时我的“幸运”，我的护身符，似乎正在变成我的催命符。
保险公司们不再满足于支付赔款，他们要把我这个不断引发赔款的“根源”彻底抹掉。
而执行这一切的，会是普通人吗？渡鸦提到了“超能力杀手”。
这听起来像是科幻小说里的设定，但在我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或许，
对方也是像我一样的“异常者”？只不过，他的能力是制造“意外”？脚步声在走廊外响起，
由远及近，平稳，规律，不像是医生或护士。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那只冰冷的、无形的手，再次扼住了我的喉咙。来了。我僵在病床上，
听着那脚步声在门外停顿。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是护士查房？
还是穿着制服的死神，来执行那份“清理”订单？门把手转动了。
我下意识地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发白，左腿的伤痛此刻尖锐得像是警告。
门被推开一条缝，一张略显疲惫的中年女护士的脸探了进来。“林默先生？感觉怎么样？
需要帮忙吗？”她手里拿着查房记录板，目光例行公事地扫过我和床头的监护仪。
“……还好。”我强迫自己松开床单，扯出一个大概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就是……有点渴。”“好的，稍等，我帮你倒水。”护士走进来，拿起床头柜上的水壶。
就在她背对着我倒水的那一刻，我眼角的余光瞥见病房门口再次有人影晃动。
不是路过的病人或家属，那身影停驻在门外的视野盲区，像一道沉默的剪影，
带着一种冰冷的耐心。护士将水杯递给我，指尖有细微的颤抖，
水面上漾开一圈圈不规则的涟漪。她似乎不敢与我对视，快速记录了几个数据，
低声说了句“有事按呼叫铃”，便匆匆离开了。门在她身后关上，
隔绝了外面走廊的光线和声音。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并没有随着护士的离开而消失，
反而更加浓重，像无形的蛛网缠绕上来，粘稠而冰冷。我慢慢喝了一口水，
冰凉液体滑过干涩的喉咙，却没能压下那股从心底蔓延开的寒意。他们来了。不是大张旗鼓，
不是枪林弹雨，而是这种渗透式的、无孔不入的压迫感。那个门外的人影，是监视，是警告，
还是……清除程序的第一步？我的“灾厄预感”没有像在地铁站那样剧烈报警，
而是一种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嗡鸣，潜藏在意识的底层，
提醒我危险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即将坠落的钢板或爆炸，而是来自整个环境，
来自我赖以生存的、看似安全的系统本身。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但在这里，
意外死亡太容易了。
药物过敏、术后感染、仪器故障……每一张病床都可能是一口精心伪装的棺材。
我不能再待在这里。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变得无比强烈。我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但怎么离开？左腿胫骨骨裂，虽然不算特别严重，但正常行走都成问题。
门外很可能就有监视者。医院各处可能都布满了眼睛，
或者更糟——被动了手脚的“意外”陷阱。我深吸一口气，尝试调动那种模糊的感知力。
闭上眼，屏蔽掉左腿的疼痛和内心的恐慌，努力去“感受”周围空间的“流向”。
混乱的信息碎片涌入脑海：隔壁病房老人的咳嗽声，远处推车滚过地板的轱辘声，
空调出风口细微的气流声，
消毒水的气味分子在空气中无序碰撞……在这些纷杂的“噪音”中，
我试图捕捉那一丝不协调的、带着恶意的“杂音”。有了。门口方向，
那个监视者的存在像一块冰冷的礁石，散发着稳定的、不带感情的观察意念。更远处，
护士站的方向，传来一种轻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算计”的波动，
带着一丝紧张和……愧疚？是那个护士吗？她刚才的异常是因为被收买，还是被胁迫？
最让我心悸的，是来自天花板通风管道深处的某种……极其微弱的、规律性的电子信号。
非常微弱，像是某种休眠状态下的信标。他们在标记我的位置？还是在准备远程启动什么？
不能再等了。我咬咬牙，目光扫过病房。标准配置：病床，床头柜，呼叫铃，壁挂式电视，
独立卫生间。我的个人物品——一套染血破损的衣裤，一只屏幕碎裂的手机，
一个皱巴巴的钱包——都被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手机！渡鸦！我猛地拉开抽屉，拿出手机。
屏幕裂纹像蛛网，但还能用。快速解锁，点开加密通讯软件。“他们在医院。监视已就位。
可能有远程触发装置。必须立刻转移。”我飞快地打字发送给渡鸦。几乎是信息发出的瞬间，
头顶的日光灯管毫无征兆地爆闪了一下，发出“噼啪”的轻响，灯光骤然暗了一瞬，
又恢复正常。是巧合？电压不稳？还是……某种回应？我的心脏几乎跳出喉咙。
渡鸦的回复迟了几秒才跳出来，内容简短而冰冷：“位置暴露。清除程序第一阶段确认启动。
建议：制造混乱，利用环境，立刻脱离。‘清洁工’特征未知，能力倾向：‘意外编织’。
”意外编织！这个词让我的血液几乎冻结。不是简单的制造事故，是“编织”！
这意味着对方的能力可能远超我的想象，他能将环境中各种看似无关的偶然因素串联起来，
像编织一张致命的蛛网，最终将我困死在某个“合情合理”的意外之中。
我的“灾厄吸引体质”在他手里，恐怕会变成最致命的武器。不能再依赖任何计划，
任何常规的逃生路线。我必须比“意外”更不可预测。4 意外编织我猛地掀开被子，
忍着左腿钻心的疼痛，挪到床边。伸手抓过那套染血的衣裤，
快速套在外面宽松的病号服里面。钱包塞进裤兜。手机紧紧攥在手里。然后，我伸手，
狠狠按下了床头的呼叫铃。刺耳的铃声在病房内外响起，打破了压抑的寂静。
几乎在铃声响起的同时，我猛地将床头柜上那个金属水壶朝着病房门口的方向用力砸去！
“哐当！”一声巨响，水壶撞在门上，变形，落地。门外立刻传来细微的动静，
那个监视者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动了。就是现在！我没有冲向门口，
而是用没受伤的右腿发力，像一只笨拙的兔子，猛地扑向病房的独立卫生间！
在我冲进卫生间的刹那，我听到病房门被猛地推开的声音，以及一声压抑的低呼。同时，
头顶的灯光再次疯狂闪烁，这次没有恢复，而是“啪”地一声彻底熄灭，
只有应急灯惨绿的光芒提供着微弱照明，
将门外那个高大的、模糊的身影拉出一道扭曲的长影。他进来了！
我反手“砰”地关上卫生间的门，顾不上锁死——在这种力量面前，
普通的门锁毫无意义——而是迅速环顾这个狭小的空间。马桶，洗手池，镜子，淋浴间。
没有窗户，唯一的通风口只有那个巴掌大小、连接着通风管道的百叶窗。绝路？不！
我的“预感”在疯狂尖啸，指向头顶的通风管道！那个电子信标的源头！
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正在逼近卫生间。没有喊话，没有警告，
只有一种沉默的、坚决的压迫感。我踮起脚，忍着左腿的剧痛，
伸手去够那个通风口的百叶窗。金属边框冰凉刺骨。用力一掰！“咔哒！
”脆弱的塑料卡扣应声而断，百叶窗被我硬生生扯了下来，
露出后面黑黢黢的、布满灰尘的管道口。太小了！成年人根本钻不进去！就在这时，
卫生间的门把手开始转动，外面的人试图进来。我猛地后退一步，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壁，
心脏狂跳。目光扫过洗手池上方那块厚重的玻璃镜。“预感”再次袭来，
这一次指向的是镜子，以及……水？几乎是福至心灵，我抓起洗手台上的陶瓷漱口杯，
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块镜子砸去！“哗啦——！”镜子应声碎裂，
无数玻璃碎片像锋利的雪花般四散飞溅！同时，被我砸中的水管接口处，
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一道细细的水柱猛地喷射出来，打在残留的镜框和墙壁上！
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开！那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应急灯的绿光勾勒出他模糊的轮廓，
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一股非人的冰冷气息。他没有立刻冲进来，而是站在那里，
像一尊门神，堵死了唯一的出口。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玻璃碎片，
以及那呲呲喷溅的水柱，最后落在我身上，似乎带着一丝……评估？他在等什么？
等我自己滑倒撞在碎玻璃上？还是等水流引发电路短路？不，不对！
“意外编织”不会这么简单！我的感知力捕捉到通风管道里那个微弱的电子信标，
频率突然改变了！从稳定的休眠状态，变成了某种激活前的急促闪烁！与此同时，
医院走廊外传来一阵尖锐的火警警报声！由远及近，响彻整个楼层！是烟雾？
还是他触发了别的什么？喷溅的水柱淋湿了地面，混合着玻璃碎片，变得湿滑无比。
火警警报声让人心慌意乱。完美的“意外”环境已经营造好了！只差最后一步，
将我推向死亡！那个“清洁工”向前踏出一步，踩在湿滑的地面和玻璃碎片上，却稳如磐石。
他抬起手，手中似乎握着什么小型装置。不能再等了！我猛地弯腰，
不顾一切地抓起地上最大最锋利的一块三角形玻璃碎片，紧紧握在手里，
鲜血瞬间从指缝间渗出。但我感觉不到疼，肾上腺素在疯狂分泌。我没有冲向门口，
也没有试图从那个小小的通风口逃跑——那根本是徒劳。
我做了一件完全出乎对方意料的事情。我用尽全身力气，将那块染血的玻璃碎片，
像投掷飞镖一样，狠狠掷向了——依旧在呲呲喷水的水管断裂口！“噗嗤！
”锋利的玻璃尖端精准地卡进了破损的水管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