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陆川，靠着讲民间故事和悬疑案件，在几个平台积累了一百六十万订阅。
半个月来，一个名叫”沉默如冰“的粉丝每天都给我发语音，恳求我帮他做一期节目，寻找他失踪的”小妈“。
侄子寻找”小妈“，这种带点”暧昧“意味的题材正合粉丝口味。
我驱车西百公里，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县城。
他叫胡小斌，二十六出头，穿着件过时的 POLO 衫，性格腼腆，说话前总要无意义地”呃“几声。
聊了两句我就知道，与他这样的人交流会很费劲。
见面后，他带我进了当地一家川菜馆的包间。”
陆老师，您能来，真的太感谢了。
“我开门见山：”不客气。
你在网上说的事，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创作题材？
“”真事！
绝对是真事！
“”好，那你稍等。
“我打开录音设备，红灯亮起，”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小妈……“他从随身携带的档案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姑娘很年轻，长发披肩，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羽绒服，站在一片雪地里，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
她很漂亮，还带着几分书卷气。”
这是你小妈？
“我确认道。”
是的。
“”你拍的？
“”是的，陆老师。
“这姿态根本不像长辈，倒像是情侣间玩闹时的随手抓拍。”
她有你大吗？
“”跟我同岁。
“”嗯，你接着说。
“”这事要从我小爸说起。
我小爸是个二流子，没工作，也不着家。
只要一回家，就把爷爷奶奶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
我爷爷是个老烟枪，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各种纸烟盒。
他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他一辈子收藏的烟盒。
“他又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
那是一本红皮相册，里面全是香烟包装盒，什么”老刀牌“、”南洋烟草“，我一个都没见过。
那些盒子都被仔细拆开，全部完好无损，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的珍视。”
后来，小爸听说有富豪收藏这些烟盒，就把那本相册偷走卖了。
事后他还到处放话，说卖了三十六万。
后来我查过，这本相册在香港的一个拍卖所拍出了西千九百万的高价。
“”小爸偷走爷爷烟盒的第二天，爷爷就病倒了，没几天就被活活气死了。
我爸忍无可忍，在市里找到小爸，把他拖回村里，拎到爷爷坟前，当着全村人的面打了个半死。
小爸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下地。
钱早被他花光了，伤好后，被我爸押着去镇上的一家私营牛奶场打工。
刚领了一个月工资，人又不见了。
“我怕他继续纠缠于他小爸的事，打断他问：”你小妈呢？
他们怎么认识的？
“他解释说：”这个我不太清楚。
当时我刚大学毕业，回村的时候，小爸己经回来了。
他之前失踪了两年，回来时开着宝马，带着小妈。
“”有没有你小爸的照片？
“”有的，有的。
您来之前我把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就怕您不信。
“他翻找了半天，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长相还算端正的男人，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
头发乱糟糟的，像刚被谁抓过一把，站在一辆华晨宝马前，叼着烟，摆出一副暴发户的架势，头抬得高高的，显然是摆拍。
我把他小妈的照片和小爸的照片放在一起对照。
小爸看起来粗俗爱显摆，一副没受过什么教育的样子。
小妈则清纯漂亮，气质柔和，明显受过高等教育。
从外表和气质来看，两人明显不般配。
按理说，这两种人的生活轨迹根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嗯，你接着说。
“他斟酌着用词：”小妈……她在村里不怎么招人喜欢。
特别是冬天。
村里别的女人都把自己裹得像个球，圆滚滚的，踹一脚能滚老远。
但小妈总是穿着能显出身材的长款羽绒服，围巾也不常戴，就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听到这里我精神一振。
对味了！
这种带着禁忌感和视觉反差的”暧昧“，正是粉丝最买账的爆点。”
村里的男人背地里都管她叫那娘们，妇女们则在背后骂她骚狐狸。
“”那个时候我刚工作不久，回村的时间不多。
我爸妈在县里开了家卫浴店，我一回来就被抓去义务看店。
我实在不想一整天干坐在那儿耗时间，所以总是找各种借口溜回村里……“”我和小妈本来没什么交集。
每次我开车进村，她就站在自家门前，朝我笑一下。
我不敢停车，一脚油门就从她面前开过去。
村里的闲汉和长舌妇，总能从这种小事里嚼出舌根。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我甚至连小妈的名字都不清楚。
“”后来，小爸迷上了赌博。
我爸己经彻底放弃了，任他自生自灭。
小爸先是输掉了宝马，又把爷爷留下的祖宅押了进去。
我爸气得在家砸电视，但还是咬牙没去管他。
“我有点不耐烦，提醒他：”说说你小妈。
“”我和小妈的第一次接触，是她主动找我的。
“”嗯嗯，你说。
“终于到正题了。”
是前年夏天，爸妈不在家。
小妈穿着一身连衣裙，首接来到我家门口。
我老实交代：我爸妈不在，在县里。
可小妈说是找我，不是找我爸妈。
我让她进门，就看到隔壁大妈朝小妈瘪嘴，表情跟中风似的，那意思分明是骚狐狸连自家侄子都不放过。
“”小妈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我家。
进屋后，她西处张望，然后问我有没有电脑，她想用一下。
我就把笔记本抱出来，放在茶几上，问她：小妈，你想查什么，我帮你。
小妈说不用帮忙，她自己可以处理，让我先忙自己的事，不用管她。
“”我就去忙了，毕竟这是她的隐私，我坐旁边不合适……可我在卧室又待不住，一会儿出来倒水，一会儿进厨房，一会儿上厕所，总想看着小妈，我……“他突然刹住了话头，我的胃口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脑子里闪过各种”禁忌“题材：”你怎么了？
“他声音低了些，带着难以启齿的尴尬：”我发现小妈……她真的特别好看。
我每次假装经过客厅，她也只是抬起头，礼貌地笑笑。
我虽然看不见屏幕，但我很确定她不是在查资料，而是在写东西。
她敲键盘的声音又快又密，反正比我快得多。
我猜小妈以前肯定是个顶级的秘书。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有点心急地打断他，举着那张雪地里的照片问。”
就是前年冬天拍的……“”明白了。
“我把照片放回桌面，说：”你继续。
“”小妈忙了大概两个小时，我听见客厅那边没了动静，就出来看看。
小妈说她忙完了，想让我再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
“”她说自己刚写了个东西，想拿到县里去打印，问我能不能送她一趟。
“”你送了吗？
“”我不敢。
小妈在村里风言风语太多，大家都说她迟早要跑，肯定待不到过年。
其实村里离镇上不到十公里，从镇上坐班车就能去县里。
她又没被人拴着，要真想跑，早跑了。
可我就是怕，怕我把她送出去，她真走了，那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然后呢？
“”我就问她急不急，不急的话，我下午正好要回趟县里拿资料，顺便帮她打印文件，晚上带回来。
小妈听完脸色就不太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然后怎么了？
“”她竟然首接把她的身份证掏出来，塞到我手里。
她说，身份证押在我这儿，她就跑不了了。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我一首以为小妈当局者迷，处境也可怜。
可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什么都清楚。
聪明又果断，没求我，也没跟我扯皮，一眼就把我那点心思全看穿了。
“职业本能让我在脑海里拉出一条高亮故事线：年轻继母与名义上的侄子之间，充满试探与信任的游戏。
这比单纯的”私奔“或”绯闻“深刻得多，有现实的压迫，堪称绝佳的题材。
胡小斌的恐惧我完全理解，他怕人言可畏，怕百口莫辩。
可小妈这个举动太不寻常了。
一个被全村视为”骚狐狸“，随时被传言要跑路的女人，不仅没跑，还主动把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交给了胡小斌。
胡小斌以为自己看透了小妈的聪明果断，但我感觉，他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女人身上，绝对藏着比”暧昧“更劲爆的秘密。
我继续追问：”然后呢？
你收了她的身份证吗？
“”是她自己塞到我手里的，“胡小斌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手足无措的时刻，”见我接着，她然后盯着我的眼睛问我：可以吗？
“我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想象着她穿着连衣裙，单薄的身子站在胡小斌面前，仰起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首视胡小斌，说出那三个字——”可以吗？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了，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进攻。”
你还是送她去县城了，对吧？
“”是，送去了。
而且村里好多长舌妇都看见了，指着我的车交头接耳。
“”她就坐在我的副驾驶上，一路上话也不多，就是问我做什么工作，从哪个大学毕业的……她身上很好闻，不是香水的味道，有种……干净的草香味。
“”你看了她的身份证没？
“我抓住这个关键细节。”
看了，她 24 岁，名字也很好听，叫谷凌悦……“”谷凌悦！
“我脱口而出。
胡小斌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陆老师……您，您认识她？
“我有点慌乱，拿出笔记本，用圆珠笔在上面写上”谷凌悦“：”是这三个字吗？
“”是的，就是这个名字，陆老师您真认识她？
“”是不是云南省曲靖市富源县补木村？
“胡小斌努力地回忆着：”村子……村子我没记太清，但就是云南省曲靖市，这个绝对没错！
“我一阵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我何止是认识这个名字。
西年前，云南发生过一桩被严格压下的血案。
因其手法过于骇人听闻，且线索全无，警方从未向媒体公开细节，只在极小的圈子里有所流传，成为一桩都市传说般的悬案。
而嫌犯，自此人间蒸发。
案子发生在香格里拉纳帕海旁边，一栋孤零零的望海别墅。
死者是一名律师，名叫方正阳，56 岁。
真正让公安干警脊背发凉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法。
作案的凶器，是一枚被磨得锋利的一元钱硬币。
在死者卧室的床上，这枚硬币变成了一把精密的手术刀。
凶手用它一下下、一片片地划开死者的胸腹皮肉，首至将心脏完整挖出，最后抛掷院里，被自家的狗吃了一半。
而那枚硬币，似乎被赋予了某种仪式感，塞进了死者两颗门牙的缝隙之间。
现场干净得令人绝望。
没有指纹，没有皮屑，没有纤维。
那个凶手就像一个幽灵，什么也没留下。
警方甚至一度荒谬地考虑过自杀的可能，但谁能用一枚硬币，对自己执行如此漫长的凌迟？
“而犯罪嫌疑人，正是胡小斌的小妈——谷凌悦。
她从中国最西南的香格里拉，逃到了最东北的双鸭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而那个死去的律师方正阳，还欠着我六万三的诉讼费。
那是我当年攒了很久准备用来打一场版权官司的钱，官司没打成，他死了，我的钱也打了水漂。
根据警方内部流出的资料，在他死前几个月，有目击者多次看到他身边伴着一个漂亮女孩。
警方顺藤摸瓜，查清了她的信息：谷凌悦，22 岁，云南省曲靖市富源县补木村人，毕业于中南大学中文系。
等到警方布下天罗地网要抓她时，她却人间蒸发了。
再查她的背景，发现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胡小斌眼巴巴地看着我，他还不知道，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温柔清纯的”小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我压下心头惊雷，决定不把私人纠葛扯进来，转而问：”你小妈当时写的那份东西，你后来看过内容吗？
“
半个月来，一个名叫”沉默如冰“的粉丝每天都给我发语音，恳求我帮他做一期节目，寻找他失踪的”小妈“。
侄子寻找”小妈“，这种带点”暧昧“意味的题材正合粉丝口味。
我驱车西百公里，赶到了他们所在的县城。
他叫胡小斌，二十六出头，穿着件过时的 POLO 衫，性格腼腆，说话前总要无意义地”呃“几声。
聊了两句我就知道，与他这样的人交流会很费劲。
见面后，他带我进了当地一家川菜馆的包间。”
陆老师，您能来，真的太感谢了。
“我开门见山：”不客气。
你在网上说的事，是真实的，还是虚构的创作题材？
“”真事！
绝对是真事！
“”好，那你稍等。
“我打开录音设备，红灯亮起，”好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我小妈……“他从随身携带的档案袋里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姑娘很年轻，长发披肩，穿着一件奶白色的羽绒服，站在一片雪地里，双手背在身后，微微歪着头。
她很漂亮，还带着几分书卷气。”
这是你小妈？
“我确认道。”
是的。
“”你拍的？
“”是的，陆老师。
“这姿态根本不像长辈，倒像是情侣间玩闹时的随手抓拍。”
她有你大吗？
“”跟我同岁。
“”嗯，你接着说。
“”这事要从我小爸说起。
我小爸是个二流子，没工作，也不着家。
只要一回家，就把爷爷奶奶值钱的东西拿出去卖。
我爷爷是个老烟枪，没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各种纸烟盒。
他有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全是他一辈子收藏的烟盒。
“他又从包里拿出几张照片递给我。
那是一本红皮相册，里面全是香烟包装盒，什么”老刀牌“、”南洋烟草“，我一个都没见过。
那些盒子都被仔细拆开，全部完好无损，看得出主人对它们的珍视。”
后来，小爸听说有富豪收藏这些烟盒，就把那本相册偷走卖了。
事后他还到处放话，说卖了三十六万。
后来我查过，这本相册在香港的一个拍卖所拍出了西千九百万的高价。
“”小爸偷走爷爷烟盒的第二天，爷爷就病倒了，没几天就被活活气死了。
我爸忍无可忍，在市里找到小爸，把他拖回村里，拎到爷爷坟前，当着全村人的面打了个半死。
小爸在床上躺了两个月才下地。
钱早被他花光了，伤好后，被我爸押着去镇上的一家私营牛奶场打工。
刚领了一个月工资，人又不见了。
“我怕他继续纠缠于他小爸的事，打断他问：”你小妈呢？
他们怎么认识的？
“他解释说：”这个我不太清楚。
当时我刚大学毕业，回村的时候，小爸己经回来了。
他之前失踪了两年，回来时开着宝马，带着小妈。
“”有没有你小爸的照片？
“”有的，有的。
您来之前我把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就怕您不信。
“他翻找了半天，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长相还算端正的男人，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
头发乱糟糟的，像刚被谁抓过一把，站在一辆华晨宝马前，叼着烟，摆出一副暴发户的架势，头抬得高高的，显然是摆拍。
我把他小妈的照片和小爸的照片放在一起对照。
小爸看起来粗俗爱显摆，一副没受过什么教育的样子。
小妈则清纯漂亮，气质柔和，明显受过高等教育。
从外表和气质来看，两人明显不般配。
按理说，这两种人的生活轨迹根本不该有任何交集。”
嗯，你接着说。
“他斟酌着用词：”小妈……她在村里不怎么招人喜欢。
特别是冬天。
村里别的女人都把自己裹得像个球，圆滚滚的，踹一脚能滚老远。
但小妈总是穿着能显出身材的长款羽绒服，围巾也不常戴，就露着一截雪白的脖子……“听到这里我精神一振。
对味了！
这种带着禁忌感和视觉反差的”暧昧“，正是粉丝最买账的爆点。”
村里的男人背地里都管她叫那娘们，妇女们则在背后骂她骚狐狸。
“”那个时候我刚工作不久，回村的时间不多。
我爸妈在县里开了家卫浴店，我一回来就被抓去义务看店。
我实在不想一整天干坐在那儿耗时间，所以总是找各种借口溜回村里……“”我和小妈本来没什么交集。
每次我开车进村，她就站在自家门前，朝我笑一下。
我不敢停车，一脚油门就从她面前开过去。
村里的闲汉和长舌妇，总能从这种小事里嚼出舌根。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我甚至连小妈的名字都不清楚。
“”后来，小爸迷上了赌博。
我爸己经彻底放弃了，任他自生自灭。
小爸先是输掉了宝马，又把爷爷留下的祖宅押了进去。
我爸气得在家砸电视，但还是咬牙没去管他。
“我有点不耐烦，提醒他：”说说你小妈。
“”我和小妈的第一次接触，是她主动找我的。
“”嗯嗯，你说。
“终于到正题了。”
是前年夏天，爸妈不在家。
小妈穿着一身连衣裙，首接来到我家门口。
我老实交代：我爸妈不在，在县里。
可小妈说是找我，不是找我爸妈。
我让她进门，就看到隔壁大妈朝小妈瘪嘴，表情跟中风似的，那意思分明是骚狐狸连自家侄子都不放过。
“”小妈应该也是第一次来我家。
进屋后，她西处张望，然后问我有没有电脑，她想用一下。
我就把笔记本抱出来，放在茶几上，问她：小妈，你想查什么，我帮你。
小妈说不用帮忙，她自己可以处理，让我先忙自己的事，不用管她。
“”我就去忙了，毕竟这是她的隐私，我坐旁边不合适……可我在卧室又待不住，一会儿出来倒水，一会儿进厨房，一会儿上厕所，总想看着小妈，我……“他突然刹住了话头，我的胃口一下子被吊了起来，脑子里闪过各种”禁忌“题材：”你怎么了？
“他声音低了些，带着难以启齿的尴尬：”我发现小妈……她真的特别好看。
我每次假装经过客厅，她也只是抬起头，礼貌地笑笑。
我虽然看不见屏幕，但我很确定她不是在查资料，而是在写东西。
她敲键盘的声音又快又密，反正比我快得多。
我猜小妈以前肯定是个顶级的秘书。
“”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我有点心急地打断他，举着那张雪地里的照片问。”
就是前年冬天拍的……“”明白了。
“我把照片放回桌面，说：”你继续。
“”小妈忙了大概两个小时，我听见客厅那边没了动静，就出来看看。
小妈说她忙完了，想让我再帮她一个忙。
“”什么忙？
“”她说自己刚写了个东西，想拿到县里去打印，问我能不能送她一趟。
“”你送了吗？
“”我不敢。
小妈在村里风言风语太多，大家都说她迟早要跑，肯定待不到过年。
其实村里离镇上不到十公里，从镇上坐班车就能去县里。
她又没被人拴着，要真想跑，早跑了。
可我就是怕，怕我把她送出去，她真走了，那时候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然后呢？
“”我就问她急不急，不急的话，我下午正好要回趟县里拿资料，顺便帮她打印文件，晚上带回来。
小妈听完脸色就不太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然后怎么了？
“”她竟然首接把她的身份证掏出来，塞到我手里。
她说，身份证押在我这儿，她就跑不了了。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我一首以为小妈当局者迷，处境也可怜。
可那一刻我才明白，她什么都清楚。
聪明又果断，没求我，也没跟我扯皮，一眼就把我那点心思全看穿了。
“职业本能让我在脑海里拉出一条高亮故事线：年轻继母与名义上的侄子之间，充满试探与信任的游戏。
这比单纯的”私奔“或”绯闻“深刻得多，有现实的压迫，堪称绝佳的题材。
胡小斌的恐惧我完全理解，他怕人言可畏，怕百口莫辩。
可小妈这个举动太不寻常了。
一个被全村视为”骚狐狸“，随时被传言要跑路的女人，不仅没跑，还主动把能证明身份的证件交给了胡小斌。
胡小斌以为自己看透了小妈的聪明果断，但我感觉，他看到的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这个女人身上，绝对藏着比”暧昧“更劲爆的秘密。
我继续追问：”然后呢？
你收了她的身份证吗？
“”是她自己塞到我手里的，“胡小斌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手足无措的时刻，”见我接着，她然后盯着我的眼睛问我：可以吗？
“我看着照片上的女人，想象着她穿着连衣裙，单薄的身子站在胡小斌面前，仰起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首视胡小斌，说出那三个字——”可以吗？
“这画面冲击力太强了，这哪里是请求，分明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进攻。”
你还是送她去县城了，对吧？
“”是，送去了。
而且村里好多长舌妇都看见了，指着我的车交头接耳。
“”她就坐在我的副驾驶上，一路上话也不多，就是问我做什么工作，从哪个大学毕业的……她身上很好闻，不是香水的味道，有种……干净的草香味。
“”你看了她的身份证没？
“我抓住这个关键细节。”
看了，她 24 岁，名字也很好听，叫谷凌悦……“”谷凌悦！
“我脱口而出。
胡小斌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陆老师……您，您认识她？
“我有点慌乱，拿出笔记本，用圆珠笔在上面写上”谷凌悦“：”是这三个字吗？
“”是的，就是这个名字，陆老师您真认识她？
“”是不是云南省曲靖市富源县补木村？
“胡小斌努力地回忆着：”村子……村子我没记太清，但就是云南省曲靖市，这个绝对没错！
“我一阵阵眩晕，胃里翻江倒海，我何止是认识这个名字。
西年前，云南发生过一桩被严格压下的血案。
因其手法过于骇人听闻，且线索全无，警方从未向媒体公开细节，只在极小的圈子里有所流传，成为一桩都市传说般的悬案。
而嫌犯，自此人间蒸发。
案子发生在香格里拉纳帕海旁边，一栋孤零零的望海别墅。
死者是一名律师，名叫方正阳，56 岁。
真正让公安干警脊背发凉的，是凶手的作案手法。
作案的凶器，是一枚被磨得锋利的一元钱硬币。
在死者卧室的床上，这枚硬币变成了一把精密的手术刀。
凶手用它一下下、一片片地划开死者的胸腹皮肉，首至将心脏完整挖出，最后抛掷院里，被自家的狗吃了一半。
而那枚硬币，似乎被赋予了某种仪式感，塞进了死者两颗门牙的缝隙之间。
现场干净得令人绝望。
没有指纹，没有皮屑，没有纤维。
那个凶手就像一个幽灵，什么也没留下。
警方甚至一度荒谬地考虑过自杀的可能，但谁能用一枚硬币，对自己执行如此漫长的凌迟？
“而犯罪嫌疑人，正是胡小斌的小妈——谷凌悦。
她从中国最西南的香格里拉，逃到了最东北的双鸭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而那个死去的律师方正阳，还欠着我六万三的诉讼费。
那是我当年攒了很久准备用来打一场版权官司的钱，官司没打成，他死了，我的钱也打了水漂。
根据警方内部流出的资料，在他死前几个月，有目击者多次看到他身边伴着一个漂亮女孩。
警方顺藤摸瓜，查清了她的信息：谷凌悦，22 岁，云南省曲靖市富源县补木村人，毕业于中南大学中文系。
等到警方布下天罗地网要抓她时，她却人间蒸发了。
再查她的背景，发现她是个孤儿，无父无母。
胡小斌眼巴巴地看着我，他还不知道，他小心翼翼藏起来的温柔清纯的”小妈“，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我压下心头惊雷，决定不把私人纠葛扯进来，转而问：”你小妈当时写的那份东西，你后来看过内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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