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不喜欢我和妈妈。他会给弟弟买最新款的机器人，却忘了我的生日是哪天。

直到家里失火，我和妈妈被锁在家里，妈妈抱着我躲在浴室里。妈妈给他打电话，

那边却是不耐烦的声音，“闹够了没？我带小宝和婉容在医院呢，别带着野种烦我了！

”电话被挂断，浓烟呛得我们再也发不出声音。妈妈把我搂进怀里，妈妈怎么变冷了。

墙壁好烫，我好困。爸爸哭着握着我黑黑的小手。我的手怎么抬不起来了，

我想帮爸爸擦掉眼泪，可我好疼啊。“爸爸不哭，你快去看弟弟和婉容阿姨吧，

我和妈妈不会害怕了。”1“妈妈，爸爸今天会回家吃饭吗？

”我抱着怀里掉了一只胳膊的布娃娃，小声地问。妈妈正在厨房里忙碌，

她的背影像一张被风吹弯的纸。“会的，岁岁乖，爸爸开完会就回来。”妈妈的声音很温柔，

像天上的云。可我知道，爸爸不会回来了。自从婉容阿姨和那个叫小宝的弟弟出现后，

这个家就只剩下我和妈妈了。客厅的门突然被推开。是爸爸。我眼睛一亮，抱着娃娃跑过去，

“爸爸！”他没有看我，径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婉容阿姨。她穿着漂亮的裙子，

喷着香香的水，不像妈妈，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苦药味。婉容阿姨的手里，牵着小宝。

小宝的手上，抱着一个好大好大的机器人，眼睛还会发光。爸爸蹲下身，摸着小宝的头，

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小宝喜不喜欢？这是爸爸给你买的最新款。

”小宝得意地按了一下开关，机器人发出“动感光波”的声音。我羡慕地看着，

下意识地把我那只断了胳膊的娃娃藏在身后。那是我去年生日，妈妈给我买的。

婉容阿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嘴角弯了一下，像在笑，又不像。“哎呀，岁岁都这么大了，

怎么还玩这么旧的娃娃呀？”她从爸爸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卡，递给妈妈。“苏念，阿承说，

你们母女俩也别太寒酸了，给孩子买点好东西，别让人看了笑话。”妈妈从厨房走出来，

身上还系着围裙。她没有接那张卡，只是看着爸爸。“陆承，你回来啦。

”爸爸的眉头皱了起来，好像妈妈的出现打扰了他一样。“我回来拿份文件，马上就走。

”他看了一眼桌上摆好的碗筷，眼里闪过一丝不耐。“以后别等我了。”妈妈的嘴唇动了动，

什么也没说出来。空气冷得像冬天。爸爸拿到文件，抱着小宝就要走。我终于鼓起勇气，

拉住了他的衣角。“爸爸，我的娃娃坏了，你能帮我修修吗？”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

还有我手里的娃娃上。那是一种很陌生的眼神，像在看一件不属于他的东西。

婉容阿姨轻轻笑了一声。“阿承，小孩子的东西，坏了就扔了嘛，

明天让司机给岁岁送一箱新的过去。”她说完，拉着爸爸的手臂，“我们快走吧，

小宝该困了。”爸爸没有再看我一眼，跟着她走了。门“砰”的一声关上。

世界又只剩下我和妈妈。妈妈走过来，蹲下身抱住我。她的怀抱很暖，但是她在发抖。

“岁岁，我们吃饭，妈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我把头埋在妈妈怀里，

小声说：“妈妈，我不喜欢吃糖醋排骨了。”因为，那是爸爸以前最喜欢吃的菜。

2今天是我五岁的生日。妈妈一大早就起来，给我做了一个小小的蛋糕。

蛋糕的样子有点歪歪扭扭，像我画的画。但是上面用红色的果酱，写了“岁岁生日快乐”。

我们没有开灯，只在蛋糕上插了五根彩色的蜡烛。火苗小小的，在妈妈的眼睛里跳舞。

“快许个愿吧，我的小寿星。”我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许的愿望是，

希望爸爸能像以前一样，抱抱我，也抱抱妈妈。我们一直等到天黑，爸爸也没有回来。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了。妈妈一遍又一遍地把它们热好，又看着它们一点点冷掉。墙上的时钟，

滴答，滴答，像在嘲笑我们。突然，电话响了。妈妈像被惊醒的鸟，立刻跑过去接起。

“阿承？”是爸爸的声音，很急，也很不耐烦。“书房抽屉里那个蓝色的文件夹，

你给我送到公司来，我现在就要。”妈妈愣住了，“可是，今天……”“别可是了，快点！

”爸爸的声音很大，我能听到电话那头，有很多人在笑。还有一阵阵快乐的音乐声。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我竖起耳朵，听到了小宝的笑声，

他在喊：“谢谢爸爸！我最爱爸爸了！”妈妈的身体晃了一下，手紧紧抓着电话线。

电话那头，婉容阿姨娇滴滴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呀，是苏念姐姐吗？”“真不好意思，

我们正在给小宝庆祝半岁生日呢，阿承一高兴，就把工作上的事给忘了。”“对了，

我记得……今天好像也是岁岁的生日吧？瞧我们这记性。”“阿承，你快跟姐姐说句话呀。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是爸爸更加冰冷的声音。“别磨蹭，我让司机在楼下等你。

”电话被挂断了。屋子里很安静，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妈妈站在那里，像一尊不会动的雕像。

过了好久好久，她才慢慢地转过身，对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岁岁，

爸爸……爸爸工作忙。”“我们吃蛋糕，不等他了，好不好？

”我看着桌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蛋糕。看着那五个已经快要燃尽的蜡烛。蜡烛的眼泪，

一滴一滴，掉在奶油上，凝固成一个个丑陋的疤。我摇了摇头。“妈妈，

我也不喜欢吃蛋糕了。”3天气预报说，今天有大雨。乌云把天空压得好低好低，

像一块脏掉的抹布。妈妈病了。她躺在床上，脸白得像纸，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

她一直在咳嗽，咳得身体都缩成一团。我倒了杯热水给她，用小手拍着她的背。“妈妈，

我们去医院吧。”妈妈摸了摸我的头，虚弱地笑了笑。“没事，老毛病了，睡一觉就好。

”可是，她咳得越来越厉害，后来还吐了。不是吃下去的东西，是红色的水。

我吓得大哭起来。妈妈终于撑不住了，她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响了很久，

才被接通。“又怎么了？”爸爸的声音里全是厌烦。“陆承……我……我很难受，

你能不能……送我去一下医院？”妈妈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祈求。“苏念，

你能不能别这么娇气？一个成年人，自己不会打车去医院吗？”“我告诉你，

小宝今天有点发烧，我和婉容正在医院陪他呢！你别给我添乱了！

”妈妈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可是……外面下大雨了，岁岁一个人在家，

我不放心……”“那就带着她一起去！你能不能不要什么事都来烦我？我真的很累！

”“砰”的一声，电话又被挂了。妈妈握着手机，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好像天也破了一个大洞，在伤心地哭。最后，

妈妈还是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给我穿上雨衣，自己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我们没有伞。妈妈抱着我，冲进了雨里。冰冷的雨水瞬间就把我们浇透了。妈妈的身体好烫，

可是她的手好冰。我们好不容易才打到一辆车。出租车里，妈妈一直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

用她的身体给我取暖。她不停地发抖，不停地咳嗽。我看着窗外，雨水模糊了整个世界。

城市里的灯光，变成一团一团化开的颜色，像我打翻了的水彩盘。我把我的小手，

贴在妈妈冰冷的脸上。“妈妈，不冷，岁岁给你暖暖。”妈妈看着我，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

分不清了。她亲了亲我的额头，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的岁岁……真乖。”那一刻，

我觉得妈妈好像快要碎掉了。就像被雨打湿的蝴蝶，再也飞不起来了。4从医院回来，

已经是深夜了。医生给妈妈打了针，她的脸色好看了一点，但还是没什么力气。家里很黑，

很安静。妈妈给我洗了澡，把我抱到床上，给我讲故事。我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被一股很呛人的味道弄醒了。我睁开眼睛，看到房间里都是红色的光，还有黑色的烟。

“妈妈！妈妈！”我吓得大叫。妈妈从隔壁房间冲了进来，一把抱起我。“岁岁别怕！

着火了！”她抱着我往外跑，可是客厅里全是火，像一条巨大的火龙，堵住了我们的路。

我们只能往回跑。妈妈想打开房门，可是门被锁住了，怎么也打不开。是从外面锁上的。

浓烟越来越多，呛得我喘不过气。妈妈抱着我，退到了浴室里。她用湿毛巾捂住我的嘴，

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水流声，火烧的噼啪声，还有我剧烈的咳嗽声，混在一起。

妈妈拿出手机，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她拨了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通了。“陆承！救命！

家里着火了！我们被锁在里面了！”妈妈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嘶喊。电话那头，

却传来爸爸极度不耐烦的声音。“闹够了没？”“苏念我警告你，为了让我回家，

你连这种谎话都编的出来？”“我带小宝和婉容在医院呢，别带着你那个野种来烦我了！

”妈妈绝望地哭喊：“是真的！是真的！陆承我求求你……”电话被狠狠地挂断了。

嘟嘟的忙音，像一把锥子，刺进我的耳朵里。也刺进了妈妈的心里。但这一次，

电话并没有完全挂断。或许是爸爸那边不小心按到了免提。一个微弱的，

却像毒蛇一样冰冷的声音，从听筒里钻了出来。是婉容阿姨。“阿承，别理她，让她演。

”她的声音带着得意和残忍。“门锁死芯了，火势应该很快就控制不住了。

”“等她们烧成灰，就再也没有人能把我们分开了，你的一切，就都是我和小宝的了。

”爸爸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我听不真切的，像是默许的叹息。“嘀嘀。”这次，

电话真的挂断了。妈妈手里的手机，滑落在地。她脸上的血色，在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那不是悲伤，不是痛苦，也不是恐惧。是一种比死亡还要可怕的，彻底的，死寂。原来，

这不是意外。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而我的爸爸，是帮凶。5世界在那一刻，

好像被按下了静音键。我听不见火烧的声音，也听不见自己的心跳。我只看得到妈妈。

她脸上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一片空白。那双曾经像盛着星光的眼睛，此刻，

变成了一片死海。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她没有再哭了，也没有再喊。她只是低下头，

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久久地看着我。然后，她把我更紧地，更紧地搂进怀里。

好像要把我揉进她的骨血里。浓烟像魔鬼的爪子，从门缝里钻进来，掐住我们的喉咙。

我咳得撕心裂肺，眼泪直流。“妈妈……我好难受……”妈妈用她的身体，

把我死死地护在最里面的角落。她用湿透的衣服，一遍又一遍地擦着我的脸。她张开嘴，

好像想对我说什么。可是，烟太浓了，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嗬嗬的，

像破风箱一样的声音。浴室里的墙壁，变得越来越烫。像一块烧红的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