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海风卷着热浪,无孔不入地钻进迷彩服的每一个纤维缝隙。
训练场上,口号声嘶哑却依旧铿锵。
周政屿重重地将背囊卸在地上,激起一小片尘土。
汗水像小溪一样从鬓角淌下,在下颌汇成滴,砸在滚烫的沙地上,瞬间蒸腾无踪。
五公里武装越野结束,肺叶火烧火燎,脚底板的水泡在每一次着地时都带来尖锐的刺痛。
他抹了把脸,指腹上沾着粗糙的沙粒和结晶的盐霜。
这是他选择的炼狱。
逃离首都那个象征着权力与荣耀的“周”姓,斩断家族精心铺设的青云路,把自己像一颗顽石般,投入这祖国最南端、最艰苦的海防前哨。
他要的,是汗水浇灌出的勋章,而不是父辈光环下的荫凉。
在这里,他只是列兵周政屿,一个沉默、坚韧、训练起来近乎自虐的新兵蛋子。
“周政屿!”
连长的声音穿透燥热的空气。
“到!”
周政屿瞬间绷首身体,一个标准的转身,军靴在沙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连长王海涛是个黝黑精悍的老海岛,走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行啊小子,负重越野又是第一。
这身板,这耐力,天生当兵的料。
藏得够深啊!”
周政屿垂下眼睑:“报告连长,是战友们让着我。”
他不想突出,只想融入这片迷彩的海洋。
王海涛笑着捶了他肩膀一拳,力道不小:“少来这套!
今晚跟我出去一趟。”
周政屿心头微紧,下意识抗拒任何可能脱离军营、接触“外界”的机会,尤其是可能涉及“关系”的场合。
“连长,晚上还有内务……内务个屁!
这是命令!”
王海涛打断他,声音压低了些,“江司令家有个小范围的便饭,叫几个表现好的骨干去坐坐,露个脸。
你小子脑子活络,体能拔尖,带你去见见世面,也给咱们连长长长脸。
记住,少说话,多看,别给老子丢人!”
“是!”
周政屿咽下所有的不情愿,挺胸应道。
军令如山。
回到宿舍,周政屿拿起军队统一的黄色塑料盆去洗漱,舍友李长征和其他人几个人也都在,“政屿,磨叽啥呢,咋才来?”
李长征一边搓着背一边问。
“刚才连长找我,晚上开车出去一趟。”
战友们都很纯朴,他不想瞒着他们,其实也是瞒不住,毕竟都住在一个宿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忌,影响关系,他避重就轻地说出了晚上的安排。
几个队友也都见怪不怪,领导出门找人送,很正常的嘛,前一阵政委孙德刚还让他们去家里帮忙收拾房子呢!
几个大小伙子洗澡速度相当快,出来的路上有人起了个头“听说咱们司令家的小女儿长的可漂亮了,你们有人见过吗?”
“上次我出外勤在码头看见了,那身材,那小脸,啧啧绝对比电影明星都好看!”
这时李长征碰了碰周政屿的胳膊,“政屿,你说真有他们说的这么神吗?
我都有点好奇了!”
“你呀,还有没有军人的定力了,我看你就是思想政治课白上了,明天我要跟连长说,你还需要再上几节!”
“别,别,我这不就是随口说说嘛。”
李长征赶紧讨好着周政屿说道。
回到宿舍换好衣服,看了看时间,己经快6点了,即使心理在不愿意,也不能不去,周政屿起身走到大院门口等着,到了才发现同行的还有三班的张志和几个不太熟悉同志,看了看肩章,有一个应该是排长。
大家相互寒暄一下,等着连长王海涛。
洗了澡,吹着凉爽的海风,无比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