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族的生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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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将县城(县镇同城)的柏油路面晒得有些发烫,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车辆尾气的味道。

周文轩将摩托车熟练地停靠在城南批发市场外划定的区域,锁好车,拎着一个半旧的帆布包,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这里是河源县城商品流通的枢纽,巨大的棚户式建筑下,摊位鳞次栉比,各种商品堆积如山。

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打折信息,摊主的吆喝声、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三轮车拉货的铃铛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嘈杂而充满活力的市井交响曲。

周文轩对这里熟悉得像自己家一样。

他目不斜视,脚步迅捷地穿过卖服装和鞋帽的区域,首接走向日用百货区。

空气中混杂着塑料、香皂、廉价香水和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化学制品气味。

“轩仔,又来进货啦?”

一个卖塑料盆桶的老板娘笑着打招呼。

“系啊,兰姨,今日生意几好么?”

周文轩脚步不停,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回应。

“过得去啦(一般般),得闲过来看下(有空过来看看)!”

他先来到一家规模较大的洗涤用品批发档口。

老板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正拿着计算器按得噼啪作响。

“强叔。”

周文轩喊了一声。

老板抬起头,看到是他,脸上露出笑容:“文轩来啦,正好要同你讲,洗衣粉和肥皂下个月可能要涨,厂里原料贵了。”

“真嘅?

涨几多啊?”

周文轩立刻追问,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之一——确认父亲听到的涨价风声。

“估计洗衣粉一件(箱)要涨两三蚊,肥皂一箱涨一两蚊咯。”

强叔压低声音,“你要不要多囤点?

我仓库里还有不少旧价的货。”

周文轩心里快速盘算着。

家里店面小,还要批发白醋回去,库存太多占地方,压资金;但涨价后成本确实会增加,影响利润。

他想了想,说:“肥皂先要两箱,洗衣粉要三箱,还是按旧价。

如果确定涨,我过两日再来拉多几箱。”

他做出了一个稳妥的决定,既抓住了旧价的尾巴,又避免了过度囤积。

“好,后生仔会打算(年轻人会算计)。”

强叔赞了一句,拿出单据本开单。

周文轩接过单子,仔细看了看数量和价格,确认无误,这才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用橡皮筋捆好的钱夹,数出相应的钞票。

他的动作熟练,透着与年龄不符的老成。

这是祖父和父亲言传身教的结果——钱要过手清,账要当面明。

接着,他又去了卖电池、文具、调味品的几个摊位,重复着看货、询价、讨价还价、开单、付款的过程。

他清楚地知道哪个摊位的电池耐用,哪种牌子的酱油更受村里人欢迎,哪种带香味的圆珠笔是女学生们的心头好。

他不仅比较价格,还会仔细检查生产日期,用手掂量一下洗衣粉的重量是否足够。

这些细节,都是保证“周记百货”在乡邻中口碑的关键。

“老板,这笔能不能再便宜一毛?

我每次都要这么多的。”

“阿姐,这生抽日期不是很新了,能不能再搭点别的?”

“这种笔记本,封面太花了,不好卖,有没有素净点的?”

他的语气不卑不亢,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首接,又融合了生意人的精明。

几个相熟的老板都愿意跟他做生意,觉得这后生实在,不滑头,而且算账快,不拖泥带水。

等到所有货单都开好,预付了部分定金,约定好晚点用摩托车来分批拉走时,便回去把摩托开到父亲订了五箱白醋的商铺。

老板见到周文轩便马上说到:“文轩啊白醋只剩两箱了,而且每箱要加多120元啊唔係啊,老板岸贵,昨晡日阿爸话同尔订一箱系72块钱,”(不是吧,老板这么贵,昨天我爸说和你订的是一箱才72块钱)。

“涯也唔想嘅,今日人人都来抢白醋,打电话本厂家话也毛货。

今下从别嘅地方加价调货过来嘅”(我也不想啊,今天个个来抢购白醋,打电话给厂家说也缺货。

现在也是从其他地方加价调货过来的)确实加得太离谱啦,无奈之下只有借老板的座机打回店里问父亲的意见。

听到父亲的语气和言语,看来这次疫情比想象中更严重,也只能先拿下这两箱了。

“太阳己经开始西斜。

他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帆布包里的钱也换回了一叠厚厚的单据。

他走到市场角落的一个茶水摊,花五毛钱买了一碗凉茶,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那股草药的苦涩甘凉瞬间驱散了暑气和疲惫。

晚上回到家,己是华灯初上。

店铺的卷闸门半拉着,父亲周耀祖正在昏黄的灯光下,戴着老花镜核对今天的流水账。

母亲在后面的厨房里忙碌,锅铲碰撞的声音和饭菜的香气一起飘出来。

“爸,我回来了。”

周文轩放下帆布包,把一叠进货单递给父亲,“肥皂和洗衣粉确实要涨,我先按旧价进了些。

电池和文具价格没变,酱油进了新牌子,听说味道不错,先试试……”周耀祖接过单子,仔细地看着,不时点点头。

他放下单子,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看着脸上还带着奔波痕迹的儿子,语气缓和了些:“做得唔错(做得不错)。

吃饭先。”

饭桌上,比中午热闹了些。

周文轩一边大口吃着母亲做的客家酿豆腐和梅菜扣肉,一边说着今天在批发市场的见闻,哪个老板又出了新花样,哪种商品最近走俏。

父亲偶尔插几句话,点评一下他的进货选择,或者提醒他注意某些商品的保质期。

“你阿爷当年,”父亲扒了一口饭,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就是挑着一副担子,走村串巷,针头线脑、火柴洋油(煤油),什么都卖。

风吹日晒,脚板底都磨厚几层。

后来才慢慢攒了点钱,开了这间铺头。”

这个故事,周文轩听过很多次。

但每次听,脑海里都会浮现出祖父佝偻着背,在崎岖山路上艰难前行的画面。

那副担子,如今变成了他胯下的摩托车;走村串巷,变成了定点送货和批发市场里的穿梭。

形式变了,但那份为生计奔波的辛劳,似乎一脉相承。

“咱家现在条件好了,不用再像你阿爷那么辛苦。”

父亲继续说道,声音沉稳,“但记住,做生意,信用最紧要(最重要)。

村里乡邻信得过我们,我们才能把店开下去。

能帮衬的时候,就多帮衬一点。”

母亲在一旁附和:“系啊,远亲不如近邻。”

周文轩点点头,这些话他从小就听,早己刻在心里。

他看着父母日渐粗糙的双手和眼角深刻的皱纹,又想到自己书包里那些还没做完的作业,心里有种沉甸甸的感觉。

这份家业,是祖父和父亲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他既是继承者,也肩负着让它延续下去,甚至变得更好的责任。

吃完饭,他主动帮忙收拾了碗筷,然后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

书桌上,课本和作业还静静地摊开着。

他坐下来,拿起笔,却一时没有落下。

窗外,是客家山村宁静的夜晚,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批发市场的喧嚣、父亲的教诲、历史书上的金戈铁马……各种画面和信息在他脑海里交织。

他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数学题上。

未来的路会怎样?

是考上大学,走出这片大山,还是像父亲期望的那样,接手家里的生意,把它做得更大?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此刻,他需要完成作业,明天准时到校,放学后继续去送货、进货。

生活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具体而真实。

而那遥远大汉王朝的冠军侯,与他此刻的烦恼和期盼,仿佛存在于两个永不相交的平行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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