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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洋毛球民国二十一年的梅雨季,南京城的雨下得没个停。

我蹲在廊下翻晒受潮的绣线,竹筐里的丝线黏成一团,碧色的染了赭石,月白的混了烟灰,

像幅被泼了墨的画。檐角的雨珠串成线,“嗒嗒”打在青石板上,

溅起的水花沾湿了我的布鞋,凉丝丝的。“阿砚!”隔壁洋楼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沈知言举着把黑布伞跑过来,伞沿淌下的水在石板路上积成小水洼。他穿件藏青布衫,

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腕上沾着点泥,像是刚从雨里捞出来的。手里攥着个油纸包,

边角被雨水泡得发皱,露出里面深色的竹影。“你看这是什么?

”他把油纸包往廊下的八仙桌上一放,解绳子时指节泛白——雨太大,麻绳浸了水,

紧得像生了根。纸包里滚出两个细竹竿,顶端绷着深色的网,网兜里兜着个雪白的球,

羽毛湿了一半,耷拉着像只落汤的鸟。我捏着根打结的丝线凑过去,鼻尖钻进股陌生的味,

像新拆的洋布,混着点鹅毛的腥气。“这是……”“羽毛球。”他用袖子擦了擦额角的水,

布衫上立刻洇出块深色,“北边来的洋货,朋友送的,说两个人对着打,能解闷。

”他拿起竹竿比划着,网兜扫过桌面,带起片水渍,“你看这羽毛,是鹅翅膀中间的,

轻得很。”我望着那球,突然想起巷口张婆婆卖的毽子。张婆婆的毽子是用铜钱坠着鸡毛,

踢起来“哗哗”响,哪像这球,白得瘆人,湿了水后沉甸甸的,倒像块浸了水的棉絮,

怎么看都不像能飞起来的样子。“先生怎么想起玩这个?”我转身去灶房拿干布,

锡壶里的凉茶还温着,壶身上的缠枝纹被磨得发亮。递布给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

凉得像井里的水。“总待在屋里发霉,”他接过布,擦着竹竿上的水,

动作慢得像怕碰坏了什么,“你看这雨,下得人骨头都锈了。”他往院里瞥了眼,

石榴树的叶子被打得噼啪响,“等雨停了,咱试试?”沈知言是去年秋搬来的,

听说在洋行做事,穿西装,说洋文,却总爱往我这旧式宅院里钻。他说喜欢我家的老石榴树,

春末开花时像堆火,其实我知道,是看上了我娘腌的酱菜——每次来都要带两罐走,

说洋楼的厨子调不出那股子咸香。“我笨手笨脚的,怕是学不会。”“我教你。

”他笑起来时眼角有细纹,不像那些留洋学生总端着架子,倒像巷口修鞋的老张,

透着点实在。三天后雨才歇。太阳把院里的青砖晒得发烫,踩上去像踩着块烙铁。

沈知言果然来了,还带了根新的晾衣绳,蓝布条子,两头系在石榴树和门框上,

说这就是“网”。他站在绳的一头,我站在另一头,手里各握着根竹竿,网兜晃悠悠的,

像两只停在枝头的鸟。“看着啊。”他把白球往空中一抛,手腕猛地一抖,那球却没飞过来,

直直砸在他脚边,沾了层黄土,活像团被踩脏的棉絮。“咳,”他弯腰去捡,

耳朵红得像庙里的关公,“湿了重,不好打。”我憋着笑,看着他用布把球擦了又擦。

羽毛倒是蓬松了些,却还是蔫蔫的,像只受了委屈的雀儿。他再发球时,

球歪歪扭扭地飞过来,擦着我的耳边过去,“咚”一声撞在墙上,弹进了水缸里,

溅起片水花。“对不住!”他慌忙跑过来,袖子扫过缸沿,带起的水珠打在我手背上,

凉得人一激灵,“这洋玩意儿,看着容易,实则难。”我捞起球,水顺着指缝往下滴,

像握着团化了一半的雪。“先生以前没玩过?”“在洋行见过洋人玩,”他挠挠头,

布衫领口沾了片草叶,“隔着老远看,以为很简单,挥挥胳膊就行。”那天下午,

我们把球打飞了七次。五次掉进花坛,沾了满身的泥;两次挂在石榴树枝上,

沈知言搬来梯子去够,我在底下扶着,看他的布衫后背被汗浸出深色的印子,

像幅洇了水的墨画。梯子晃了晃,他伸手去抓树枝,袖口扯破个小口子,露出里面的白棉线,

是娘常说的“洋布不结实”。“拿到了!”他举着球往下喊,脚下突然一滑,

梯子“嘎吱”响着往侧边倒。我伸手去扶,却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直直扑在他怀里。

怀里的怀表硌得我胸口疼,是块旧银表,表链断了一截,用红绳系着,

倒像娘给我求的平安绳。“对不住,对不住。”他手忙脚乱地扶我起来,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没摔着吧?”我摇摇头,脸烫得像着了火。球又滚了,这次滚到了门槛外,

刚巧被路过的黄包车碾了一下。雪白的羽毛沾了泥,像只被踩伤的鸽子,

奄奄一息地躺在路边。第二章:网那边的事自那以后,沈知言总在傍晚来。

说是“活动筋骨”,其实我知道,是洋行的事不顺心。他袖口的烟味重了,眉头也总锁着,

像揣着块解不开的疙瘩,只有挥球拍时,那股子郁气才散些。“阿砚,你看这拍子。

”一天他提着个木盒来,桐木的,上面刻着细花纹。打开时,里面铺着层软纸,

放着两副新球拍,木头柄,缠着防滑的布,比上次的竹竿沉实多了,网兜的线也密,

不像之前那副总勾着羽毛。“托朋友从上海带的,正经厂子里出的。”他拿起一副塞给我,

木柄握在手里温温的,纹路清晰得像老槐树的皮,“你拿着,上次那竹竿太滑,总掉。

”我摸着木柄,指腹蹭过缠着的布,软乎乎的,像娘纳鞋底用的绒布。“这得不少钱吧?

”“不贵,”他把另一副别在腰后,像别着把短刀,“你拿着就成。

”他在院里用石灰画了条线,说过线就算输。我还是老输,球总飞到场外,或是撞在墙上,

震得墙皮簌簌掉。沈知言从不催,捡球时总顺带拔草,说“院子整洁了,打球也痛快”。

有次他蹲在花坛边拔草,我看见他袜子破了个洞,脚趾头露出来,沾着点泥,

倒像个过日子的人,不像那些总穿锃亮皮鞋的先生。有回我把球打歪了,飞得老远,

“咚”一声撞进隔壁的洋楼。那是栋三层小楼,铁门上缠着爬山虎,平时总关着,

像只沉默的巨兽。沈知言翻墙去捡,我站在墙根下等,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哭声,

断断续续的,像猫被踩了尾巴,听得人心头发紧。“找到了。”他翻墙出来时,

手里的球沾了点红漆,像滴没干的血,“里面……在收拾东西。”“怎么了?

”“英国老板要回国了,”他拍着球上的漆,声音低了些,像怕被谁听见,“洋行要散了。

”我看着他的侧脸,夕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长长瘦瘦的,像根没挂东西的晾衣绳。

他留洋回来时,总跟我娘说要干番大事业,让洋货也能走进寻常百姓家,

现在却要看着洋行散伙。“散了也好,”我踢着脚下的石子,那石子滚了滚,

停在他的布鞋边,“先生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笑了,笑声有点涩。“我想做什么?

”他用球拍敲着墙,石灰沫子簌簌往下掉,“我爹让我去当账房,

算盘珠子拨一辈子;我娘想让我考公务员,喝着茶看公文;只有我自己,不知道想做什么。

”那天我们没打球,坐在廊下看夕阳。他说在英国时,见过女子打羽毛球,穿着灯笼裤,

在草坪上跑,像小鹿似的,裙摆飞起来,比戏台上的花旦还好看。“那时候觉得,

她们真自由。”我想起巷口的女学生,穿着蓝布衫和黑裙,骑着自行车呼啸而过,

车铃“叮铃铃”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母亲总说“疯疯癫癫,不成体统”,可我觉得,

她们的笑声比戏台上的唱腔还亮,像淬了阳光似的。“阿砚,”他突然转头,

夕阳的光落在他睫毛上,像镀了层金,“你想过离开这里吗?”我愣了愣。

我自小在这院里长大,见过最远的地方是夫子庙,还是十岁时父亲带我去的。母亲说,

女孩子家,嫁人前守着家,嫁人后守着丈夫,就是本分,哪能瞎跑。“没想过。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球拍,木柄被汗浸得发亮,像块温润的玉,“这里挺好的,有娘,

有老石榴树,还有……”还有你常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唐突了。他没再说话,

只是把球抛起来又接住。白球在暮色里划出淡淡的弧线,像句没说出口的话,轻飘飘的,

却落不到地上。没过几天,沈知言带来个消息,说洋行散伙前,要办个“告别会”,

就在洋楼的草坪上,让大家带着自己的玩意儿去热闹热闹。“你也来吧,”他搓着手,

有点紧张,布衫上的纽扣松了颗,露出里面的白棉线,“就当……陪我最后打次球。

”“我去合适吗?”我捏着衣角,母亲要是知道我去洋人聚会,定会用绣花针扎我的手,

说“姑娘家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怎么不合适?”他从布包里掏出块布料,水绿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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