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怀嗣死在了我爱慕他的那一年。中考前,他吞了大把的安眠药,等老师撞开他的家门时,
人早已没了呼吸。急救车的鸣笛声里,我攥着从抽屉里拿出来的信封,
我浑身发抖--信封里那句[我心悦你,宜辞欢,你能感觉到吗?
亅成了我这二十年无法逃避的噩梦。我一直活在了悔恨中,一生未嫁,
想着如果早一点发现他心悦我,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呢?1可能是上天垂怜,
见我活在悔恨之中吧。我重生了。重生在了十二岁,上初一。第一次见他,是在初一开学。
他穿着白格子衬衫坐在了最靠窗的位置,他侧脸特别好看,纤细的手指,白仄的脸颊。
长得十分耀眼,这完全便是我理想男友的模样啊。他是转校生,性子冷,有傲气,
平时不爱说话,有时,我总会被数学题难哭,他还会笑我,然后再给我耐心讲解。
会在雨天的时候为我撑伞。会在我难过的时候,给我讲冷笑话,虽然并不好笑。
所有人都知他性子冷淡,不好相与。只有我知道,当我的书皮破了的时候,
是他为我弄好的书皮;我划破手指,是他为我找创可贴,而且书包里还有很多创可贴,
生怕我受伤。变故出现在初二的下学期,有同学看见他在给校外混混钱,
接着[刘怀嗣的姐姐被曝出在KTV上班。亅没成想,这些话全校都知道了,
大家都对刘怀嗣指指点点。[他姐姐在KTV是陪睡小姐,我姐夫他姐姐都陪睡过,
看来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亅[离他远点儿,他身上…啧啧…亅我想帮他解释,
可我并没有勇气,我很想说那句[我信你亅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孤立,被唾骂,被殴打,
被烫烟头,身上满是被打的淤青--那些,我却从未发现过。中考前一周,他突然消失了。
再找到他时,是在他的客厅里,他姐姐抱着他哭到崩溃。
我攥着从抽屉里拿出那封几近泛黄的信封--[我心悦你,宜辞欢,你能感觉到吗?
亅可这一切却为时已晚。重活一世,我顾不上别的。
下课***一响我便冲到了刘怀嗣的座位上,他那深遂的眼神,我似乎有些打寒战,
但我却没有退缩,而是把那封藏在他抽屉里的信拿了出来,此时这只是一张纸,
还未写任何东西。[这…这是你给我的?亅他结巴地问着我。我使劲地点了点头,
并告诉他[刘怀嗣,我喜欢你,从初一的时候便开始喜欢了。
我…我不敢告诉你…那些谣言我不在乎也不相信,我陪你一块面对好不好。
亅他瞳孔睁得很大,久久地盯着我,久到我感觉他会拒绝我,没成想,
他攥紧那封信封眨了眨眼,并脱口而出地说了一个[好亅字。窗外的夕阳和前世一样暖,
但我知道,这样便不会出现悲剧,那个信封上[我心悦你亅也便不会再出现。
宜辞欢和刘怀嗣的故事这才开始…2重生后的日子,像被按下快进键的胶片,
带着些微不真实的光晕。我和刘怀嗣的关系,在那封提前 “坦白” 的信封后,
悄然有了变化。早读课上,我总能在抽屉里发现温热的豆浆—— 是他绕了远路,
去街角那家我提过一次的老店买的。他依旧话少,把豆浆塞进来时,
耳尖还沾着晨雾般的薄红,匆匆瞥我一眼,就低头刷题,可攥着笔的手,
泄露了藏不住的紧张。我以为这样的平静能持续一阵,直到周三午休,变故毫无征兆地袭来。
“哎,你们听说没?刘怀嗣他姐在kTV上班!” 尖锐的女声刺破教室的安静,
像一颗丢进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千层浪。我猛地抬头,看见几个女生围在走廊,
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那些细碎的议论,像毒针,直直往刘怀嗣的方向射去。
前世的记忆瞬间涌上来,我指甲掐进掌心,强忍着冲出去的冲动,看向刘怀嗣的座位。
他垂着头,脊背绷得死紧,钢笔尖在作业本上洇出墨团,却迟迟没落下一笔。“别乱说!
” 我站起身,声音因为急切有些发颤,“你们有证据吗?” 可那些人根本不理会,
反而笑得更肆意:“证据?好多人都看见他姐化浓妆、穿短裙,大半夜从酒吧出来!
” 话语里的轻蔑和恶意,像潮水般涌来。刘怀嗣猛地站起身,
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他攥着书包带,指节泛白,
眼神里是我从未见过的绝望和羞愤。“我、我姐不是……” 他想辩解,
可那些人根本不给他机会,哄笑中,他咬着牙,拖着步子往门外走,脊背佝偻得像张弓。
我追出去时,他已经跑远,校服下摆被风掀起,单薄的身影在走廊尽头消失。我心急如焚,
前世那些他被流言啃噬的画面,和此刻重叠,让我心疼得几乎窒息。找了半层楼,
终于在楼梯间的拐角处,看见他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背靠着墙,校服领子竖起来,
遮住半张脸,可肩膀的颤抖,泄露了所有的脆弱。我蹲下身,
轻声喊他:“怀嗣……”他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眼神里的惊惶让我心口发疼。
“他们说的…… 是真的吗?” 他声音沙哑,像被砂纸磨过。我伸手抱住他,
感受着他身体的僵硬,一字一顿:“不管是不是真的,我信你,也信姐姐。” 这一世,
我要把所有的信任,都捧到他面前,不让他再被流言的冰锥,扎得遍体鳞伤。
他身子颤得更厉害,沉默许久,
才听见他哽咽着说:“我姐是在KTV工作…… 但她是服务员,
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她只是想多赚点钱,供我读书……” 原来,
他一直知道流言的内容,那些恶意,像蛇一样缠着他,可他连反驳的底气都没有,
因为妈妈的离世,所以姐姐挑起了重责,可在旁人眼里,成了不堪的把柄。我抱着他,
听他把藏在心底的委屈,一点点倒出来。阳光从楼梯间的窗户漏进来,照在我们身上,
带着些微的暖。这一次,我要陪着他,把那些撕碎的尊严,一片片捡起来,
重新拼出属于他的光。回到教室,我当着所有人的面,
把刘怀嗣买的豆浆举起来:“这是刘怀嗣给我买的,他要是真像你们说的那么坏,
会天天给我带早餐?会帮我补数学题到天黑?” 我盯着那些始作俑者,把积攒的勇气,
都变成利刃,“以后谁再乱传谣言,我就和他死磕到底!”教室里安静了一瞬,有人别过脸,
有人还想反驳,可对上我坚定的眼神,到底没再出声。刘怀嗣站在我身后,
攥着书包带的手慢慢松开,我知道,这场对抗流言的战役,才刚刚开始,但至少,
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傍晚放学,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刘怀嗣走在我身旁,
难得主动开口:“谢谢你。” 我笑着撞撞他肩膀:“谢什么,以后这种事,咱们一起扛。
” 他低头笑了笑,余晖里,他的侧脸柔和了许多,像被阳光吻过的少年。可我没想到,
更大的风浪,还在后面等着我们。那些被暂时压下的恶意,像蛰伏的兽,正等着时机,
再次扑向这个好不容易有了点光的男孩……3流言的余波未消,新的恶意却如暗潮翻涌。
周四清晨,我刚迈进教室,就撞见几个男生围着刘怀嗣的课桌,怪笑里夹着纸张撕裂的声响。
他的数学笔记本被扯得稀碎,散落在满是粉笔灰的地上,
那些曾记满解题思路、藏着他无数心血的纸页,正被人用脚碾踩。“哟,‘陪酒女’的弟弟,
笔记能有多金贵啊?”带头的男生晃着染了色的头发,一脚踢开刘怀嗣的书包,
课本散落一地,里面掉出几张泛黄的奖状——那是他初一数学竞赛拿的奖,
如今却被人当作笑柄。刘怀嗣攥着书包带,脸白得像纸,却死死咬着牙没出声。
前世的记忆里,这场闹剧会持续到班主任赶来,可那时的他,早已被羞辱得丢了半条命。
“住手!”我冲过去,用力推开染头发的男生。他踉跄两步,恼羞成怒地瞪我:“辞欢,
你疯了吧?跟个烂人混在一起!” 我没管他的威胁,蹲下身子捡那些破碎的纸张,
指尖触到被踩脏的奖状时,心疼得发抖。刘怀嗣也蹲下来,动作比我还快,
他把奖状拢进怀里,声音轻得像叹息:“别捡了…… 脏了。” 我抬头看他,
他睫毛上还沾着灰尘,眼底却泛着我熟悉的、认命般的灰败,
那是前世被黑暗彻底吞噬前的绝望。“不脏!”我猛地提高声音,把奖状塞进他手里,
“这是你应得的,谁都别想弄脏!” 教室里安静了一瞬,有人窃笑,有人沉默,可我不管,
拉着他就往班主任办公室走。班主任听完我们的叙述,皱着眉训诫那几个男生,
可那些敷衍的道歉,根本盖不住他们眼底的不屑。刘怀嗣垂着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我知道,这些表面的惩罚,治不了流言的毒。更糟的事在下午体育课爆发。自由活动时,
我去器材室拿跳绳,路过操场角落的树林,听见压抑的哭骂声。拨开灌木,
就看见刘怀嗣被按在树上,几个女生扯着他的校服,指甲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道血痕。
“让你装清高!让你勾引辞欢!” 她们骂得难听,刘怀嗣挣扎着,却因为力气小,
被推搡得撞到树干,额头磕出红印。前世我从未发现这些隐藏的暴力,
原来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早已遍体鳞伤。“你们放开他!” 我冲上去,
用书包狠狠砸向那些女生。她们尖叫着躲开,却还嘴硬:“我们就教训这个私生子,
关你屁事!” 私生子—— 这个刺耳的词,像惊雷劈在我耳边,原来流言已经扭曲成这样,
把他的出身踩进泥里。刘怀嗣拽住我的衣角,声音带着哭腔:“宜辞欢,
别管了…… 求你了。” 可我怎么能不管?我红着眼眶,
把他护在身后:“你们再敢动他一下,我就去校长室、去教育局,
让所有人知道你们怎么霸凌同学!” 那些女生到底怕了,骂骂咧咧地跑开。
刘怀嗣靠在我肩头,眼泪打湿我的校服。他说:“辞欢,
我好累啊…… 他们为什么不放过我?” 我抱着他,喉咙发紧:“因为他们瞎,
看不见你的好。但我在,我永远在。” 夕阳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可照不暖他眼底的寒。
这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前世他吞下安眠药时,该有多绝望?那些藏在沉默里的呼救,
我终于在今生听见,可要怎么才能真正把他拉出深渊?第二天,我在书包里藏了录音笔,
时刻盯着那些对刘怀嗣不轨的人。课间操时,染头发的男生又想撞刘怀嗣的桌子,
被我用身体挡住,他骂骂咧咧的话,全被录进笔里。我还找班主任申请换座位,
执意要和刘怀嗣做同桌。当我把收拾好的书包放在他旁边时,他看着我,
睫毛颤了颤:“你不用这样…… 会连累你的。” 我敲敲他的作业本:“说什么呢,
我乐意当这个‘连累’,咱得让那些人知道,欺负你,就是和我过不去。”可流言的野火,
没那么容易扑灭。周五放学,我和刘怀嗣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巷口突然窜出几个染着奇装异服的身影—— 是校外混混,
听说是那几个女生搬来的 “救兵”。“就是这小子勾引我妹?” 带头的混混叼着烟,
眼神凶戾。刘怀嗣瞬间攥紧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汗和颤抖。“不是!
” 我挡在他身前,“你们别听她乱说!” 混混却不管,伸手就想扯刘怀嗣的衣领,
我用力推开那人,却被一脚踹在腰上,疼得弯下腰。刘怀嗣红着眼冲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