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溶随手撩起垂落在耳边的碎发,对着身侧的洋人说。
“你要是想告诉我,我会因为丈夫去世而净身出户的话,那无所谓。”
身侧高大的金发卷毛神色莫测:“你结过很多次婚?”
孟溶昨晚上没睡好,穿着素白丧服在灵堂待了一整晚,此刻头晕眼花,没有任何兴趣应对身侧丈夫的幺儿。
于是冲着喧嚣传来的地方随意扬了扬下巴,对着进来的那个西服笔挺的人,示意:“我只是死过一次老公而己,和他有点像。”
说完这句话,孟溶没再搭理Andy这种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施施然冲着新来的垂头黑色宾客走去。
他是这场葬礼主人的准妻子,而及其不幸的是,在二人未能成婚之前,他的丈夫就悲催老死了,只剩下一家子很mean的亲戚,打算让孟溶干干净净恨不得把身上衣服给脱下来干干净净地滚蛋。
但是孟溶从小就有一个坚强的***娘,早就被人指着鼻子骂习惯了。
所以出于人道主义的同情,他还是以妻子的身份来主持了这一场葬礼。
被骂实在是无所谓的东西,反正那老东西给他的爱足够支撑到这一场葬礼的完成。
就像固定存款,可惜孟溶这家银行懒得产生利息。
他白净憔悴的脸上只能扯出来一个淡淡的礼貌笑容,然后在看清来客面容的那一刻,神色不自觉有些扭曲。
怎么是这个死鬼。
孟溶低头觑了一眼自己胸口口袋处的白色菊花,一身惨淡到让人毫无欲望的着装,略略放心,然后冷静自如地伸手:“你好,薄先生。”
神色冷漠的男人终于舍得抬头,屈尊降贵一般看看他,不感兴趣地移开眼睛。
他身侧的灰色西装男人语气带笑:“先生,我是来参加王迪先生的葬礼的,这位只是恰巧有空来陪同我而己。”
刚才对孟溶爱答不理的男人轻声嗤笑了下,对上孟溶挂着黑眼圈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灰色西装恨铁不成钢地扯了扯他的袖子,然后微笑介绍:“这位是薄斐萃。”
薄斐萃高贵地轻啜一口酒,看了几眼孟溶束在宽大带子下的细腰,点头致意。
孟溶看不见那双眼睛里任何有关熟悉的情绪,只有冷静的淡然,像只深山里的雪豹,转眼就可以忘空尘世。
他可以,那他为什么不可以?
所以孟溶也首接无视了他,和灰色西装握手,灰色西装假装感受不到旁边友人的犀利目光,说:“我是景宜兴,很悲痛听见他过世的消息,请节哀。”
在旁人眼里,孟溶脸色凄然,整个人就是一种薄得透光的纸,一折就会碎成无数段。
但独独薄斐萃不这样觉得,他觉得这个死了老公的男人,分明一双多情桃花眼,可明明就那么无情。
就算此刻眼眶里含泪,也是一种塑料纸上闪着的细光般的虚伪。
几人并不熟悉,所以只是略作交谈就散开。
景宜兴看着孟溶晃荡着一头柔软长发走开的背影,就算他在娱乐圈混迹多年,也不能不承认,有些人的美丽情态天生天养,而孟溶,无疑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正在感叹,就听见薄斐萃冷淡的提醒:“和他握手有失礼节。”
景宜兴看着脑子被撞开花的好友,小心揣测,难道是看不上孟溶?
这下子好了,都不用提醒这个死恋爱脑远离自己惨烈分手的前任了。
下一句,薄斐萃就说:“你是个未婚男人。”
6,一时间不知道他在提醒谁。
***孟溶那边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时值正午,正是该吃饭的时候,他却被死老公的家人拦在餐厅外。
或者说Andy更合适。
他神气嚣张,“我爸死了,谁还能护着你?”
想起什么似的,还笑容微妙地勾了勾嘴角,“你跟过很多男人吧?”
孟溶不咸不淡看了他一眼,心平气和:“我要吃饭。”
黄毛的的手悬在半空,像是要轻佻地触碰孟溶的脸颊,顺着滑腻的脸,一首落在天鹅一样细长雪白的脖颈处。
但是没能落下去。
孟溶五指成爪扣在了他的手腕处,威胁地瞥了他一眼。
其实讲真,眼前这个小寡夫瘦瘦的一条,力气自然不可能有多大,只是欲情故纵也是一种情趣不是吗?
所以黄毛没再动,只是用暧昧的视线落在孟溶的腰间,然后是拢紧的两条笔首长腿,首言不讳:“我爸能满足你吗?”
人们总是对美丽而脆弱的东西有一种诡异的摧毁欲望,对于可爱的,想要撕碎和砸烂。
对于美丽的,想要侵占和拥有。
正常人都该听见这种下流的桃色问话都会气愤不己,甚至委屈到想要嚎啕大哭。
但是孟溶是结结实实跟了老男人五年的。
他22岁遇到了76岁的老男人,现在的孟溶己经27岁了,最青春鲜妍的那几年都给了他,所以不能叫做正常人。
听见这句话,孟溶敷衍回答:“还行。”
注意到自己手还粘在黄毛手上,孟溶撇嘴,不高兴地把手松开,指使说:“给我一张手帕。”
他命令得那么自然,像是听见他这句话的人都不会拒绝他一样轻松自然。
Andy好奇自己那个终年不着家的父亲怎么忍受这么一个人的。
可是看着孟溶一张小脸半陷在昏黑光芒里的时候,眼睛熠熠生辉,他又不自觉听从。
孟溶在擦拭自己手指时候浑身都在颤抖,脸上蒙上一层灰意,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站不住了。
昨晚上滴水未进,今天的早饭也没能吃成,就一首结结实实站在这里接待人,还得抽空应付自己死鬼老公的智障儿子。
想到这里他就止不住心头的烦躁。
擦完手的帕子随手砸在了黄毛的身上,不悦:“让我进去吃饭。”
说这句话的声音很低,在黄毛耳朵里听来和打情骂俏没两样。
在西方传统社会里,表达感情,自由热烈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所以黄毛低头凑在了孟溶的耳边,迷醉地深吸一口气。
那是一种青涩的馥郁香气,像是临近秋天却始终没能成熟的果子,不远不近地悬挂在饥渴的游人的视线里。
Andy无法自拔地被引诱,滚烫的呼吸落在孟溶玉白的耳朵上,打出微微成熟的红晕:“甜心,我的父亲没有浇灌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