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货物的商人用血本赌的是利润; 耕田锄地的农夫用汗水赌的是收成; 每一个普通的人,
又何尝不是用今天的努力来赌着明天的安逸。刀头舔血的江湖中人也时时在赌,
不管是正还是邪,是善还是恶,赌的当然是第二天还能活着睁开眼睛。命没了,
再多的权利和财富,欲望或信仰,都将是一场空。
如果输了……终归是一切都输掉了!这个故事走上赌桌的是威远镖局的镖师们,
赌的是正义能战胜邪恶,下注的筹码当然是勇气、智慧、还有宝贵的生命!一、好运赌坊夜,
安宁镇的秋夜,一个无月的夜。今夜虽然无月,却也不算漆黑不见外物,
天空中仍有点点繁星闪耀。当夜幕愈深,华灯早挂,夜色愈发浓郁,
总有一些地方会依旧喧哗着这个小城镇。白天鲜活的菜市,热闹的街道,
以及附近的村庄开始渐渐睡去的时候,花柳巷却像是刚刚苏醒过来,一盏盏挑起的风灯亮起,
此时的花柳巷,仿如一个少女起身后刚披上了一件五彩的霓裳。花柳巷不是一条巷,
而是一条街,夜里才喧嚣的街。
这里有夜市、客栈、当然还有很古老就出现并极易吸引人的两种行业:赌场和妓院。
这条街最出名的赌档当然是"好运赌坊"。装饰舒适的大厅,精致的小包房。酒味,汗味,
烟草味和女人胭脂香味混合在一起。里面的赌徒各行各业,
脸上的表情自然是各种各样: 兴奋,懊恼,得意,冷静……尤其是大厅里的金钱响动声,
骰子晃动声,喜悦与叹息的声音夹杂在一起,
仿佛协奏出了让赌徒们觉得是这世上最动听的声音,即便是第一次走进来的人,
也会觉得心里开始蠢蠢欲动,手也开始痒痒。赌坊里的赌法也很自由,做庄做闲悉听尊便。
赌坊里的庄家乐得轻松,只管在赢家处扣取百分之五的"抽头钱"即可。
但有两条规矩却是雷打不动:一、不许寻仇挑衅,二、不许使诈出千。
赌坊厅里的男人肯定都是来赌钱的,因为不赌钱的男人根本不会走进来,女人则不一定,
赌坊里的女人要么是真正的赌徒,要么是男赌徒带进赌坊里的陪客。
赢了钱的男人通常喜欢找个女人庆祝一下,输了钱的男人也会找个女人宣泄一番。
许多爱赌的人,就是在所谓的***与放纵中挥霍着自己的生命。而花柳巷里的妓院与半掩门,
正是在这种畸形的带动下生存与繁荣。大厅里的气氛热闹,市井村夫都有,
赌注从数十文到几百两悉听尊便,让人过足赌瘾。小包间里却安静舒适,
赌客的身份自然也不比非常,赌的是格调,台面自是大上许多。
大厅里却依然有众多滥赌之徒,这些赌鬼,不到天色发白或口袋见底,是不会死心离开的。
赌博! 本就像是让人难以驾驭的野马,多少人因此爱好而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高档包房里的赌客尽散,陆续坐着马车离开,赌坊大门口的灯笼却依旧明亮,
配上这扇洞开的大门,像极了一只凶猛的野兽。它也的确是一只猛兽,
不知吞噬了多少人的血汗和光阴,吞掉这些沉迷之人时,
是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一根的!二、坊间豪客夜,今夜,繁星点点。星光璀璨,
星光洒在了这一个精致的小镇,也洒在了这一条夜里才会苏醒的花柳巷。虽已立秋,
但天气尚未变凉,让人感觉闷热如夏,正是民间俗语说的秋剥皮的时节。
花柳巷里的这间"好运赌坊″里气氛却好像四季都不曾变过,总是热闹非凡,让人欲舍不能。
其实让人欲舍不能的不会是赌坊的气氛有多热烈,而是人贪图享受,
企图不劳而获的欲念在作祟。这种欲念,只是人性中丑陋的一面而已。
今晚大厅里的赌桌前坐着一个赌坊常客。常客通常都是指好的客人,
好的客人一般都是赌钱守规矩不会耍赖的客人。赌场最需要的就是人气,常客不等同于豪客,
豪客带来的是场面,而常客是有稳定数量的银子在钱袋子里,会时常来捧场的老面孔。
这位常客不苟言笑,身材修长精瘦,握着赌注的手稳健且有力,指甲修的干干净净,
手指关节骨较粗,十根手指仿如一根根纤细的竹子。
这个身材修长的"瘦高个″常客在龙蛇混杂的赌坊里,绝对是一个受人敬畏的人物。
受人敬畏之处当然是他的赌风和他那二十支追风镖。下注几两银子的赌徒只能站着下注赌钱,
他一进赌坊,总会有一把椅子让他坐着,而且坐的很舒服。赌,绝不会是一件好事。
可"瘦高个″赌的与众不同,每次下注一百文钱,赢不加,输不减,每次子时一过抽身走人,
沙漏般的准时。仿佛他赌的只是一种氛围,一种心情,或者,
赌的只是江湖中这份难言的寂寞。"瘦高个″今晚坐着的这张赌桌上的主角共四个人,
其余围观的都成了配角。他左手边坐着镇上绸缎店的老板钱二爷,
右手边坐着的是老赌鬼顾七。据说有一次顾七连赌三天三夜,把把抢庄,
下注的十几个闲客输的连一文钱都不剩。今晚的顾七却一把庄都不敢抢着做,
而且额头上已开始冒冷汗。冒冷汗的且不止他一个人,跟他一起赌闲家的钱二爷,
也开始觉得背脊开始发冷。因为他们钱袋里的银子,已经有一大半跑到了桌子上,
属于了别人。最悠闲的当然还是"瘦高个″,每次下注一百文,居然还赢了几两银子。
抢着坐庄的是一个外来的陌生面孔,相貌粗犷,身形不高,但强壮,彪悍。
一身穿着不甚讲究,口袋里的银子却是不少,自称是走南闯北的玉籽商人。
今晚这个抢着坐庄的人就坐在"瘦高个″的对面,面前还堆着一堆不小的银子。赢来的银子,
赌局开始前还是属于顾七和钱二爷的银子。"梆,梆″。即便屋里人声鼎沸,
屋外却依旧清晰的传进来两声更响,子时已过,初入丑时。"瘦高个″起身欲走,
耳边却传来了今晚这个陌生庄家的话语:"看似威严大气的一个人,
怎么赢了一点小碎银子就走,再玩多一把。″陌生人语气虽不重,却满是讥讽之意。
"瘦高个"并不理睬,一手抄起桌子上自己的银子,并没停下起身的姿势。
"安宁镇上的人就是小家子气,看上去一个派头不小的男人,都不敢玩上一把大一点的,
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扬威刁?″这个彪悍的玉籽商人见"瘦高个″不搭茬,
更加挑衅的说了一句,鼻子还轻哼了一声。"瘦高个″停住了站起了一半的身形,
转身又坐了下来,对钱二爷和顾七说道:"这一把劳驾两位当一回观望者,
我陪这位朋友玩一把单独的。"说完后双眼直视着这个挑衅的玉籽商人,轻轻说到:″朋友,
请划出道来。″"好!江湖人快言快语,一粒骰子赌大小,摇出点数大的赢。
″这个彪悍的外地人一边说着,一边解下钱袋子连同桌前堆着的银子往前一推,
估摸着也有三千来两,接着说道:"一把定输赢,即然是最后一把,玩就玩把痛快一点的,
你先请。″"瘦高个"微微一笑,右手抄过骰盅,自信的拈起一粒色子,往半空一抛,
骰盅接住,只听得"叮,叮"一阵摇晃声响,"啪"的一声骰盅将色子扣在了桌子上,
他心里清楚的知道,这绝对是一个六点。那个自称玉籽商人的庄家双手一按桌面,
笑着说道:"请开盅!""瘦高个"手握着骰盅的手轻轻拿起,
桌面上打开的这粒骰子却只是一点朝上,最小的点数。对手的双手刚才一按桌面,
显然让色子面改变了方向。“瘦高个"眼里闪过一丝惊讶,瞬间又恢复了往常的淡定,
面不改色的对这个开始得意起来的玉籽商人说道:"该你了。
″"随便摇上一个点数都赢定你了,乖乖的掏银子吧!″玉籽商人一边拿起骰盅摇动,
一边稳操胜券的说道。这个商人将骰盅往桌上一扣,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是庄家,
平点也是你输,何必多此一举。″"赌有赌规,你不摇一把,岂不是算你自动放弃,
输 ! 也该让人输得心服口服。″"瘦高个″脸上依然平静,一只手轻按着桌子,
缓缓说道。"好,这一把就让你输的心服口服。″这人说完又大吼了一声"开!
″掀开的骰盅里却一粒色子都没有,只有一小撮红白混合着的碎屑颗粒,这粒色子,
已被"瘦高个″的内力用隔山打牛的方式震碎。"不好意思,我有一点,你却一点都没有,
这一把,我赢了。″"瘦高个"一边面无表情的说着,一边用一只手指着桌上的银子,
接着对赌坊的伙计说道:"帮我把这堆银子存在坊里的帐房里,十两银子打赏喝茶。
″玉籽商人微微一愣,脸色略一变,瞬间又恢复了常态。
只冷冷的看着赌坊的伙计清点堆在他面前的银子。"嘿嘿,好厉害的身手,
这一把我输的心甘情愿,请问英雄尊姓大名,也好让我长个记性?
″商人自我解嘲似的干笑两声,对"瘦高个″问道。"瘦高个"并不答话,
起身向赌坊大门走去,走了两步猛一转身,手中十几粒金光向赌坊大厅里的一根柱子飞去,
疾如飞矢,人却已飘出门去,厅里的柱子上钉入了十几枚铜钱,镶嵌成了两个字:"竹竿!
″三、赌命筹码夜已更深,花柳巷依然未眠,安宁镇的其它街道却是安静的。
一切仿佛都静悄悄的熟睡了过去。星光却已稀疏,一弯下弦月却悄悄地挂在了天空,
弯弯的月儿仿佛一把弯弯的钩子。"好运赌坊"岂不是也如同一把无形的钩子,
不知道勾住了多少人的魂魄。赌坊旁边的大樟树上停着的一只猫头鹰也发出了"咕,咕,
咕"的夜啼声,似乎也为这些迷途的世人发出几声叹息。"竹竿″当然不是晒衣服的竹竿,
而是一个人。"竹竿"是这安宁镇上威远镖局的副总镖头。
“竹竿″此刻的心情却是轻松愉快的,穿过前面的一条长街,他就可以回到他柔软的大床上,
舒服的睡上一觉,今晚的赌局,既让他过足了赌瘾,还塞满了钱袋。长街漆黑,
晚上的微风却已凉爽,青石板铺成的街面,让人走得踏实且舒服。"嗖″,
一声极细微的锐空声响突然从"竹竿"脑后传来。"竹竿"转过身略微一晃,
躲过向他袭来的一道白光。胸前处却又有两道白光疾飞而来,"竹竿″一只脚略一点街面,
人已飘絮般拨地而起,袭来的两道暗器几乎擦着鞋底而过。夜色中隐约见一个黑影手腕一扬,
五道暗器又向着半空中拔起身形的"竹竿"疾射而来。"竹竿"右手一挥,
手中五把追风镖脱手而出,五道飞来的暗器皆被击落。"竹竿"落地时身形却轻微的一晃,
刚才纵身闪躲两支镖时,似乎让他的一只脚受了伤。他左手探入腰间镖囊,抄起五把追风镖,
对面的黑影却连翻几个跟头,窜上青瓦屋脊,消失在了夜幕里。
"竹竿"并没向黑影消失的方向追赶,他清楚的知道,有人找上了茬。但是福不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