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阔骑着他那辆贴满广告的电驴,在钢铁丛林的峡谷间穿行。
车后保温箱里,一份“至尊海鲜佛跳墙”正散发着凡人无法察觉的微弱灵气,这是他今晚的最后一单。
客户住在“云顶天宫”,城里最贵的楼盘之一。
电梯是虹膜识别的,楚天阔进不去。
他熟练地拨通电话。
“您好,您的外卖到了,麻烦下来取一下。”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而傲慢的声音:“什么?
让我下去?
你知道我是谁吗?
给我送上来,不然就差评。”
“先生,物业规定……我管你什么规定!”
对方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楚天阔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阴云密布的夜空。
雨更大了。
他将电驴停在屋檐下,拎起外卖箱,走到大楼的玻璃门前。
他闭上眼,一缕微不可察的灵力从丹田升起,如丝线般探出。
这股力量的核心,不在他体内,而是遥遥地连向城西一间普通公寓的儿童房里。
那里,他五岁的女儿楚心正抱着小熊玩偶,酣然入睡。
一股暖流顺着那条看不见的线回馈而来,温暖、纯净,带着梦境的香甜。
这是他的力量源泉,他的“锚点”。
灵力触碰到门禁系统,没有粗暴地破解,而是像一滴水融入另一滴水,轻柔地模拟出业主的虹膜数据流。
“滴——验证通过。”
玻璃门无声滑开。
楚天阔走进金碧辉煌的大堂,无视了保安惊愕的目光。
他按下了顶层66楼的按钮。
电梯飞速上升,他能感觉到身后保安正通过对讲机紧张地呼叫着什么。
电梯门开,一条铺着深红地毯的走廊首通尽头。
6601室的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丝绸睡袍的男人,正是刚才的客户。
他显然没想到楚天阔能上来,脸上满是错愕。
“你……你怎么上来的?”
“您的外卖。”
楚天阔将保温袋递过去,语气平静。
男人接过外卖,眼神却充满了审视与怀疑。
“你不是普通的外卖员。”
“我只是想完成工作,早点回家。”
楚天阔说。
男人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扔在地上。
“这些,买你的秘密。
你是怎么上来的?
你是哪个家族的探子?”
楚天阔看了一眼地上的钱,又看了看他。
“雨天路滑,早点休息。”
他转身走向电梯,男人在他身后喝道:“站住!
你不说清楚,今天别想走!”
一股带着压迫感的灵压从男人身上散发出来。
炼气九层,离筑基只有一步之遥。
在这座城市,算得上是普通人眼里的“上师”了。
楚天阔的脚步顿了顿。
他只是筑基初期,一个最底层的修士。
若在平时,他会选择息事宁人。
但今晚,他只想回家。
“我说了,我只是个外-卖-员。”
他一字一顿地重复。
男人的耐心耗尽了,五指成爪,带着凌厉的风声抓向楚天阔的肩膀。
“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楚天阔的瞬间,楚天阔的身体微微一侧,像一片被风吹动的叶子,轻易地躲开了。
同时,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看似随意地在男人抓来的手腕上轻轻一点。
没有灵力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
男人只觉得一股奇特的震动顺着手腕传遍全身,体内的灵力瞬间像被冻住了一样,凝滞不动。
他惊恐地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修为,此刻竟完全无法调动。
“你……你做了什么?”
他声音颤抖,脸上血色尽失。
“一点让你冷静下来的小技巧。”
楚天闊平靜地說,“靈力走太陰肺經,衝動易致肝火,肝火旺则气血逆行。
你的问题是,想得太多,睡得太晚。”
他收回手指,重新按下了电梯按钮。
男人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电V门打开,关闭,那个普通得像尘埃一样的外卖员消失在眼前。
几秒后,他体内的灵力才恢复流动,冷汗瞬间浸透了丝绸睡袍。
他不是探子,也不是杀手。
他刚才那一指,更像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在给他做穴位推拿。
可一个能瞬间锁住他全部灵力的“中医”,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电驴在雨夜中飞驰。
楚天阔的心情并未因刚才的小插曲而波动。
对他而言,修行不是为了争强斗狠,只是为了更好地生活,为了守护那份让他感到温暖的锚点。
十五分钟后,他回到位于旧城区的公寓楼下。
停好车,他脱下湿透的雨衣,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
打开家门,妻子林晚正坐在沙发上等他,见他回来,立刻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头盔。
“回来了?
饿不饿,我给你留了汤。”
“不饿,喝点汤暖暖身子就好。”
楚天阔笑着,走进女儿的房间。
小小的房间里亮着一盏昏黄的夜灯。
楚心睡得很沉,小脸红扑扑的,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楚天阔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女儿的小手。
那一瞬间,他丹田里的灵力仿佛找到了归宿,欢快地流淌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根连接着他与女儿的无形之线,坚韧而温暖。
这,就是他的一切。
他俯身,在女儿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就在他首起身子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
对面的居民楼,一片漆黑,唯独五楼的一个窗口,有一个红点,一闪而灭。
像香烟的火头。
但楚天阔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不是烟头。
那是一个极其精密的灵力观测仪的准星,此刻正牢牢地锁定在……女儿的身上。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他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有人在窥探他的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