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宇君正带着几个新社员练发球，余光瞥见馆门口站着个人，动作顿了下——兰宛静背着帆布包，手里捏着个保温杯，正踮脚往里面望。
“先自己练会儿。”
他把球拍扔给旁边的队友，大步走了过去。
刚到门口，就见兰宛静把保温杯往他手里塞：“刚在实验室泡的蜂蜜柚子茶，给你带了点。”
杯子是温的，贴在掌心暖乎乎的。
石宇君拧开盖子，柚子的清香混着蜂蜜味飘出来，他吸了口，甜得正好：“你怎么知道我渴了？”
“猜的。”
兰宛静瞥了眼馆里挥着球拍的人，“你们社团人还挺多。”
她顿了顿，又小声补了句，“下周系里有个物理竞赛的动员会，你……有空来吗？
我作为代表要发言，有点紧张。”
石宇君愣了下。
他对物理竞赛一窍不通，但看她捏着书包带、眼尾微微发颤的样子，想也没想就应了：“去啊，必须去。
给我们理科校花当听众，荣幸。”
兰宛静被他逗笑了，眼尾的小梨涡露了出来：“谁要你当听众，就是……怕没人来太尴尬。”
话虽这么说，耳根却悄悄红了，转身往教学楼走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石宇君捏着保温杯站在原地，看她的背影拐过梧桐道，才笑着往回走。
队友凑过来撞了撞他的胳膊：“石哥，这柚子茶甜不甜？
人送的就是不一样吧？”
他扬手拍了下队友的脑袋，却没反驳，喝着茶往球场走时，连脚步都带着点轻快。
另一边的外语协会活动室里，气氛要安静得多。
王以南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手里捏着本诗集，指尖把书页捻得发皱。
董雅妍正站在讲台上，跟社员们说下周诗歌分享会的事。
她穿了件米白色的毛衣，头发披在肩上，说话时语速不快，每个字都温温柔柔的：“……这次想请大家选一首自己喜欢的诗，上台读给大家听，不用紧张，就当聊天。”
底下有人小声问选什么诗好，董雅妍笑了笑：“选让自己有感觉的就行。
比如……读到某一句，会想起某个场景，某个人。”
王以南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低头翻着诗集，目光落在一首关于秋天的短诗上——“风把梧桐叶吹落时，我正好遇见你”。
他想起迎新晚会后台，她蹲下来帮他捡眼影盘的样子，指尖泛着淡粉的指甲油，比碎眼影还亮。
“王以南，”董雅妍忽然喊了他的名字，“你有选好的诗吗？”
他猛地抬头，对上她的目光，慌忙摇头：“还……还没。”
“没关系，慢慢选。”
她没为难他，又转向其他人，“要是有想分享的故事，也可以加进去。”
王以南松了口气，却没再翻书。
他就那么看着董雅妍的侧脸，看她偶尔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看她指尖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笔杆是淡蓝色的，跟她今天的毛衣很配。
活动结束时，董雅妍叫住了他：“你住哪个宿舍？
下周分享会的资料，我到时候给你送过去？”
“不用不用，”王以南赶紧摆手，“我来取就行，不麻烦你。”
“没事，我顺路。”
董雅妍笑着写了张纸条，递给他，“这是我宿舍楼下的地址，下周三下午六点，你要是有空就过来拿。”
纸条上的字迹很清秀，跟她的人一样。
王以南捏着纸条，指尖都在发颤：“好，谢谢。”
“不客气。”
董雅妍背起包，跟他挥了挥手，“那我先走啦。”
他站在活动室门口，看着她的背影融进傍晚的梧桐影里，才把纸条小心翼翼地叠好，塞进校服口袋，贴在心口的位置。
晚上石宇君回宿舍时，王以南正对着电脑屏幕发呆，桌子上放着本摊开的诗集。
“看什么呢？”
石宇君把书包往床上一扔，“下周兰宛静的物理竞赛动员会，你跟我一起去？”
王以南转过头，指了指屏幕上的文档：“在想分享会的诗。”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董雅妍让我下周三去拿资料。”
“可以啊你。”
石宇君凑过去拍他的肩，“进展挺快。”
他瞥见桌子上的诗集，随手翻了翻，“选这首？
‘风把梧桐叶吹落时’？
挺应景啊。”
王以南没说话，只是把诗***了起来，耳尖泛着红。
石宇君笑了笑，没再逗他。
他拿出手机，点开跟兰宛静的聊天框，输了句“下周动员会我一定到，给你加油”，想了想又删了，改成“下周几点？
我提前去占座”。
消息发出去，很快收到回复：“下午三点，在阶梯教室。
不用占座啦，给你留了前排的位置。”
后面还跟了个小兔子的表情。
石宇君看着那个表情，笑了半天。
宿舍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王以南翻书的沙沙声，和石宇君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光。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轻晃，月光透过叶缝落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
两个少年的心事，一个藏在“留好的前排位置”里，一个收在“写着地址的纸条”中，都没说破，却像泡在温水里的糖，慢慢化了，甜得悄无声息。
两次心动的距离，好像又近了点。